老鸨见了他就譬如见了一颗结满金果子的摇钱树一般,恨不能立时就拉进楼中好好伺候起来。
但老鸨毕竟是个经事的人,她装扮得本就不想一般勾栏中老妈子那样艳俗,倒是素雅且得体得仿佛一个雅客。此时她岁两眼放光,却礼数周全,领着两个干干净净的小丫头迎了过来,略福了福:“这位爷倒是面生,像是头一回来。”
沈仲元装出一副些微腼腆的样子,把个扇子收起来拍了拍手:“劳烦这位夫人寻一处清雅的地方。”
老鸨笑容温和:“公子随老身移步。”
沈仲元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耳朵尖看起来都像是红彤彤一般,跟在老鸨身后:“小生久闻流霞姑娘艳名高帜,不知可否有幸一睹芳容?”
老鸨脸色却有那么些停顿,却仍笑呵呵道:“公子且稍作,待老身前去问问姑娘。”
沈仲元被人称作是小诸葛,自然不可能不注意到老鸨的细微变化,一时心中转过千般计较,却面色依旧腼腆:“有劳夫人。”
思索了片刻,沈仲元有点忐忑的说:“听闻这位流霞姑娘倒是和江湖上的那位鼎鼎大名的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关系甚好,不晓得可否让姑娘引荐。”
老鸨本来已经跨出门口的脚收了回来:“怎么?公子倒是有意结识白五爷?”
沈仲元忙点头:“小生虽是一介书生,却常听那些茶楼里的先生们说些江湖趣事,这位白五爷可真是一位侠肝义胆的君子。”
老鸨子冷冷一笑:“可不是君子!且君子得过了头。”
沈仲元面上露出一丝不解,却不等他继续说话,老鸨已经走了出去:“待我前去请留下姑娘。公子稍坐片刻。”
沈仲元看着老鸨离开的背影,一阵冷哼:“白玉堂啊白玉堂,你纵然生了一万个心眼,只怕也忽视了这位勾栏院中的老婆子。”
而后,沈仲元又想到,幸好来的人是他,可以从这老婆子的形态语气中听出一丁点不寻常,也幸亏他之前在辽西待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才能注意到她其实潜意识里有那么一丁点辽人的习惯。
片刻后,老鸨一人走了回来,脸上笑容谄媚:“公子,我们流霞姑娘最近不太舒服,不见客,其实我们园子里多的是漂亮姑娘,您看?”
沈仲元衣服落寞的样子:“既然如此,小生就坐一坐,夫人安排些酒菜吧。”
“公子还是见见我们这里的姑娘们吧,说不准老身哪一位女儿就入了公子的眼。”说罢一边吩咐的酒菜,一边就叫了一串姑娘进了这个包间。
沈仲元手足无措,也不敢多看两眼,把个腼腆书生演得似模似样。那老鸨暗暗松口气:“不瞒公子说,流霞姑娘最近实在不方便见客人,不如公子今日随意吃喝一番,过些日子再来?晓月,你伺候公子吃酒。”
吩咐完,老鸨带着一群莺莺燕燕走开,独留下这位黄衣的晓月姑娘。
晓月拿过酒壶倒上两杯酒,沈仲元便期期艾艾问道:“小生初来乍到,只是听说以前有位白五爷长长上你们这里?”
晓月抿嘴一笑:“那都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不过近来白五爷倒是来过一次,见了流霞姐姐一面,那之后流霞姐姐就不再见客人了,就是妈妈也勉强不得她,谁叫她一贯有五爷做后台的。”
这一日后,沈仲元便三不五时的来千香苑,叫上晓月做个陪。不过十来日,便从晓月口中套出了一个惊天秘密。
“公子,其实流霞姐姐早就不在咱们园子里了。”晓月依偎在沈仲元怀里,眼里尽是倾慕之意。
沈仲元这些日子查探,自然知道这位流霞姑娘不在千香苑中。但是因他已经确定老鸨乃是辽国人,有晓得辽国和西夏最近打算联兵进犯大宋,自然不会因为流霞离开就对这里不管不顾。
事实上这些日子,他除了每天逛ji院,去得更多的则是白玉堂西郊的小院子。毕竟那里有公孙策,而他们二位一个大智,一个歪才,凑在一起,自然生出无数计策。
所以,这位晓月姑娘虽然在红尘里烟波腾转了无数年,仍旧掉进了沈仲元织出来的一片情网中,要拿出卖身这些年攒下的所有积蓄来资助他考科举。
既然这姑娘连卖身攒下的钱都舍得全拿出来了,自然对于沈仲元的问话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所以,这一天,沈仲元又提到白玉堂此人时,晓月开口了。
沈仲元自然要做出一副惊诧不已的样子:“这是何故?为何妈妈一直骗小生?”
晓月叹口气:“公子,妈妈告诉我们姐妹,流霞姐姐被以为达官贵人接去府上献艺了,要等些日子才送回来。妈妈说,姐姐不在,咱们园子生意就不好,所以不叫我们声张。”
沈仲元道:“原本还想通过这位姑娘走一走那白五爷的关系,好叫他也同早些年结识颜查散颜大人一般同我做个朋友,便能在包大人哪里引荐一二。谁知道进了京才晓得,包大人下了狱,那白五爷竟也见不着。”
晓月转念头想了想:“公子为何一定要走包大人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