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的大理石雕像,温室里栽培的花朵,墙壁上绘制着贵族狩猎图案的挂毯,地面上富有异域风情的地毯,室内弥漫着的芬芳——这就是真正的属于上流社会的生活,是他作为一个商人的儿子想要却得不到了:他的家庭当然很有钱,想把自己的住宅布置得和这位小姐一样当然轻而易举,但是他的宅邸里绝不可能有这么多出身尊贵的人穿行谈笑,他也绝不可能能跟阿帕特·福劳斯侯爵那样的大人物一起自如的交谈。
这就是问题所在。
在他们这些教师里,阿帕特·福劳斯从来都是走大运的那个,他进入学校任教之后不久就得到了校长先生的赏识,据说当时那位先生决定提拔他,把他当做一个出身寒门却出人头地的典型;再然后,校长先生家那位美丽的独生女喜欢上了他,只要他向对方求婚就能一步登天。
当然,接下来那件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人人都知道那是谣言,因为那个年轻的教师绝不可能干那种事。但是谁会去为他说话呢?如果为他说话,这个没有根基的穷小子迟早会一步登天。他比他们更加优秀吗?不见得优秀多少;他比他们更加努力吗?能进入这所学府的,人人都是一样的努力?那么,凭什么那么多人中就只有他一个能撞大运呢?
塞维恩离开学校后,怀特其实是愧疚过一段时间的,他感觉到他们似乎在不知不觉之间毁了一个年轻人,令他坠入可怕的深渊。但是不久之后校长先生的女儿和一位伯爵订婚的消息传来了,然后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感觉到隐隐不舒服的心好像落回了原来的位置——因为似乎这就对了:贵族的孩子永远是贵族,老鼠的孩子也只能是老鼠;国王与女王的儿女相互联姻,看门人的每一个孩子都会成为看门人;王室贵族得败血症而死,贫民只能死于饥荒和瘟疫;校长先生这种耽美之家当然应该为了谋求地位把自己的女儿嫁个一位政治家,而空有地位没有家产的穷贵族则应该跟富商的孩子结婚;这就是这个社会运行的逻辑。
怀特先生心里那点不舒服烟消云散了,因为他找到了说服自己的正确方法。他在得知那位小姐的婚讯的时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尽管他甚至不爱这位小姐——他终于感觉到一枚错位的齿轮卡在了正常的位置。
但是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出身于古老的贵族家庭、因为父辈经商而重新崛起的家族的女儿,伊丽莎白小姐疯狂的爱上了塞维恩·阿克索,哪怕违背父辈的意思也要跟对方结婚。
这就是怀特先生和他的同僚们一起站在这里的原因:多么讽刺啊,回归了正确位置的齿轮又一次错位,塞维恩·阿克索只要娶了这位小姐,每年就有成千上万的英镑可以挥霍。原来你的出身和你的努力都不能让你在这条无尽的道路上更向前一步,有人只要拥有一点“幸运”,就可以遥遥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