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阿帕特对着这位先生露出了一个微笑,他声音温和地解释道,“而且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的话,可能最近这一段时间我都不能来俱乐部了。”
那位先生有些惊讶地皱起眉问道:“为什么?难道我们的社交界要暂时失去这位最让我们引以为傲的浪子了吗?”
于是阿帕特愉快地眨眨眼睛。
“当然,我希望我很快就能回到这里来。”他说,“但是,现在我恐怕有一件事情要去解决。”
第四餐:闺房哲学
塞维恩?阿克索坐在一棵树下,安静地翻着手中的一本书。
他身边是那种常见的热带风景:随着海风摇曳的椰子树,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显现出一种纯洁的白色的沙滩,以及无边无际的蔚蓝的海岸线。蔚蓝女士号就停泊在近海上,随着温暖的海浪轻微地起伏着。
当他和埃丽斯做出那个有关莫里斯的交易的时候,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有现在这一天。他现在正位于加勒比海上一座无名的小岛上,那个名叫伊利安的水手——或者说他的未婚妻——不,我们还是管他叫做伊利安吧——正在浅海的滩涂上忙活着什么。就塞维恩所知,对方很可能是在捉鱼,尽管赛维安才是这里唯一一个需要进食这种食物的人。
整件事情还得从头说起:等到塞维恩再一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早已不在雾气弥漫的城市中,而是正位于无边无际的大海上。那个水手懒洋洋地把手搭在轮舵上,在他抬起头时(这个时候,他的后背正因为躺在甲板上而酸痛不已)向他露出一个熟稔的笑容,并且语气平静地对他道早安,好像一切都很正常一般。
当时塞维恩就坐在甲板上,脑海中仿佛一团浆糊,他大概花了十五到二十分钟才弄清楚莫里斯的记忆:包括莫里斯坚定地决定抛弃自己在故乡的一切、启程去纽约的部分,也包括那艘船在巨大的触手的袭击下沉没的部分,当然更包括眼前这个水手把莫里斯按在夹板上亲的部分。
而这些甚至不是最让人震惊的内容,说实话,在塞维恩认识埃丽斯之后,他对一只巨大的白色怪物会喜欢在他身上舔来舔去这个事实已经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最令人震惊的部分,是这个拥有美丽的蜜色皮肤的水手是如何在他身边自如的变形,最终变换成他的未婚妻的形象的。
“我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伤害你,这一点我之前也跟莫里斯解释过了。”在塞维恩回忆起这些部分之后,伊利安再一次再对他说。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听上去竟然可以很诚恳。
他说:“如果我真的和埃丽斯的行事方式没有什么不同的话,我并不会在这么长时间之内什么都没跟你发生,不是吗啊?说实话,我吃东西的方式恐怕比她更……文雅一些,有时候对我来说一个梦就足够了。”
“那么你为什么要一直留在我身边呢?如果你想要的真的只是进食,你不一定非要成为我的……未婚妻,不是吗?”塞维恩问道,“你还想得到什么东西?”
在塞维恩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回想起了眼前这个人当时对莫里斯说的那些话。他曾经在莫里斯面前质疑莫里斯为什么总是代替塞维恩作出决定,他那些咄咄逼人的话语听上去极有重量,也显得他真的似乎在乎,而这塞维恩感到十分困惑。
伊利安想了想,然后笑了起来。
他说:“按照你们人类的历法,在公元前八世纪的时候,我曾经在爱琴海东面陪一位失明的乐师四处游历,传唱希腊古代英雄的故事,那是一段很每好的时光。”
塞维恩问:“你想说的是,这就是你的行事方式?”
“是的,”对方回答道,“而跟当年那位眼盲的诗人一样,你对我而言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有趣。这个词似乎刺痛了塞维恩心里的某一处:因为这是人类评价游戏的用的词,也是人类评价他们喜爱的宠物的时候会用的那个词。当他们面对一位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令自己想要与之共度人生的人的时候,他们就不会再用这样的措辞了。当然,塞维恩知道他想从一个白色的怪物身上得到爱是不可能的,但是在这一刻,他仍感觉到十分孤独。
这种孤独在他前半生时刻伴随着他,当他从一个看门人的儿子努力考上最高学府的时候,他曾感觉到孤独;当他被他的同事们孤立、被他曾经帮助过的人们污蔑、失去了他的工作的时候,他曾感觉到孤独。在他的孤独最为强烈的时刻,莫里斯诞生了,但是莫里斯也并不能陪伴他,只能带给他自责和痛苦……伊丽莎白就像他人生中的一束阳光,稍微苦驱散了孤独的黑暗,但是在此刻,它们又再一次盘旋着降临了。
“那么?”于是他问,“你又为什么要亲吻我……亲吻莫里斯呢?”
“因为我希望你感觉到安全。”这个水手回答道。
——这就是他们对于整件事的最后一次对话。塞维恩在这之后勉强说服了自己,不再纠结于这个不可能得到答案的问题,否则他可能只会徒增烦恼。
或许他不应该强求对方和他有共同的想法,他们本就是不同的物种,对伊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