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有道的下落你会不知道?”叶檀挑眉看他。
“回王爷的话,学生确实不知。”
叶檀唇角一扬,手中折扇轻摇:“把章有道带上来。”
公堂两侧的侍卫应了一声,将章峻那一派从容的表情直接给冻在了脸上。
少时,就见两名侍卫夹着一位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进到公堂来,只见那人面相不过五十上下,鬓发胡须却已是全白,眉宇间噙满了沧桑的怒意,他一见章峻,口中立即咆哮起来:“畜生!逆子!我章有道造了八辈子孽才生了你这么个不得好死的东西!”
章峻低着头不做声,由着他去骂,两腮紧绷着,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叶王爷挑了挑眉:“章有道,要教训儿子回家关起门要打要骂随你,你身为知州,知法犯法咆哮公堂,该当何罪?”
章有道一惊,被怒气蒙住的眼才想到去看上首坐着的人,他立刻双膝跪倒:“犯官章有道叩见王爷殿下!”
叶檀摆手:“本王还没审定你有罪无罪,先不必急着说自己是犯官,在新的任免令下来之前,你毕竟还是湖州知州,起来吧!来人,给章知州看座。”
立刻有侍卫搬了椅子,放在了侧手位。
章有道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长叹一声:“下官谢过王爷!但子不教父之过,犬子犯下滔天大罪,下官有何颜面再为一方父母,下官有愧,自罚站在公堂上听审,求王爷允准!”
“好吧,本王准了。”叶檀道,“章知州,章峻说本王冤枉了他,而且对你下落不明之事毫不知情,你失踪之后,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监州涂万山,理由就是你们同僚之间有隙。本王把你从地牢里救了出来,也算是有恩于你,把你所知道的事情都说说吧,省得本王为这点事情劳心费力的。”
“是!王爷!下官有愧啊!”章有道朝着叶檀一拜,“王爷莫听他人传言,监州官涂万山为人正直,是个好人啊!可惜……被、被这些杀千刀的东西给活活害了!下官有愧啊!”
叶檀挑了挑眉,示意章有道说下去。
“王爷……犬子章峻,自幼不学无术,平常就爱玩花遛鸟,夜、夜宿勾栏……”章有道叹着气道,“自从在花街柳巷结识了潘十三这个祸害,就更是变本加厉,还染上了赌瘾!他自己无功名在身,全府上下都指着下官那点俸禄糊口,哪里有多余的银子供他去赌?这孽子,在外欠下赌债,又从潘十三那里借“驴打滚”去赌,一来二去,债台高筑,越欠越多,家中物什全被他变卖一空。此时水患未至,朝廷向湖州拨来修筑银十二万两用于筑造河堤,他们……这孽子和潘十三就合谋打起了筑造银的主意!他们密谋吞没官银,使得官府无钱修筑河堤,等到水患泛滥百姓农田被毁,潘十三家的粮价翻倍,用这翻倍来的钱偿还章峻这孽子所欠债务!两人合谋将所贪墨的官银五五分账……他们两人密谋时,正好被前来寻我的涂监州听见了,涂监州碍于下官薄面,不曾声张,只同下官言明此事……下官也以为这逆子能够悔改,还企图加以管束,逆子章峻,在下官面前指天发誓绝不敢犯此滔天大罪,下官信以为真,却没料到没过几日涂监州竟一病不起,活活捱了数日,药石无效便去了……下官也被这逆子伙同潘十三囚禁于府衙地牢中,他们原本打算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就逼迫下官自尽,替他们顶罪,老天有眼,没想到王爷先一步识破了他们的诡计,将下官解救出囹圄,还追回了朝廷的官银!王爷!下官教子无方,实在是愧对家国!有负圣恩哪!”章有道说着又跪了下去,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你胡说!”章峻突然暴起,恶狠狠地指着章有道骂道,“老匹夫!你贪墨朝廷修筑银,还毒死了涂万山,你休想把这罪名强加在我身上!我身无功名,又不是衙门中人,怎么可能碰得到朝廷官银!你休得信口雌黄害我清白!”
章有道抬头瞪着自己儿子,气得两眼血红:“你……你……逆子……”他话未说完,猛地喷出一口黑血,人也瞬间瘫倒在地。
这突来变数惊呆了堂上一干人等,就在大家全都瞠目结舌时,只听叶檀吼道:“叶丙!给我把章峻捆起来!叶甲叶乙,将章知府抬到后堂,去请大夫!”
“是!”被点到名字的三人齐声应和,立即各司其职,叶甲叶乙手脚麻利地将章有道抬离了公堂。
章峻被困成个粽子似的,还不忘给自己喊冤叫屈,直呼冤枉。
“章峻,你还有脸喊冤?”叶檀眯着眼看他,嘴角一弯,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章知州只知监州官涂万山是患急病而死,你又怎么知道他是被毒死的?来,给本王好好说说。”
章峻闻言一惊,立即矢口否认:“我没说过涂万山是被毒死的!请王爷明鉴!”
檀王爷被气笑了:“章峻,且不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就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你口口声声说涂万山是被毒死的,现在还想矢口否认?”
“学生没说过!学生冤枉!王爷!章峻冤枉啊!”
“倘若这是在军中,你这种货色本王早就拿你点天灯了!”叶檀咬牙切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