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雁归,用他那双瘦瘦小小的手,一寸一寸地生生焐热了他的心,虽然明知道那孩子不可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却还是掩耳盗铃似的,忍不住贪图那点热度。雁归走后,这些年里无论伤病,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怀念起那一段伤重有人陪的日子,那是他从记事以来的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一晃数年过去,这些反反复复的回忆一直萦绕于心,却被他藏得很深,从不会主动触碰。
直到雁归再一次出现,模糊了他心中那个孩子的身影,很多东西,似乎也变了。看来这孩子,在几年里并没有虚度光Yin哪!他又究竟是走了多远的路……
“将军,是否要更衣洗漱?”
清晨,亲卫照例过来招呼,楚岚赶紧收拾了乱七八糟的心绪,道:“进来吧。”
……
等雁归来见大将军时,楚岚已经仪容肃整地用过早饭了,什么病榻凄凉、什么回忆倥偬的事情,似乎压根都不会在这个人身上发生。
雁归在心里轻轻一叹,看来,自己的确用不着替他Cao心。
楚岚端坐主位:“你找我?有事吗?”
“那些尸人的来历,大将军可有线索吗?”
“我这里确实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些尸人都是一个名叫‘印甲堂’的苗人叛徒组织所为。六年前,他们就派出傀儡,四处盗挖尸体,没想到,六年后他们竟然能把这些傀儡集结成军,替他们打仗,但是,我们汉人对那些制作傀儡的邪术一窍不通,根本无法窥其门径,所以,既没有办法克制尸人,也无从调查那些别有居心之人的藏身之所。”楚岚看着雁归,“你突然这么问,而且及时请了苗疆蛊师助我解困,想必是查到了什么消息?”
雁归:“凭我一己之力,那必然是没办法做到,这一回,全仰仗苗疆大长老和阿洛相助,才能略尽绵薄之力。”
楚岚眼睛一亮:“这么说,你查到了印甲堂的消息?”
雁归便将《驭尸术》和印甲堂的事情讲了一遍,唯独只字未提苗疆禁地的事情,楚岚问起时,他只说尸人藏身之所极其隐秘,自己也正在调查。
“如果没有万全把握,你千万不要以身涉险。”楚岚叮嘱道,迟疑片刻,才开口,“雁归……你的喉咙是怎么治好的?”
没料到楚岚会突然问这个,雁归先是一愣,然后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是索玛替我治好的。”
“索玛是?”
“是阿洛的姐姐,一位苗疆姑娘。”
楚岚若有所思,点点头,刚要开口,就听见有人拉着长音在大帐门口大呼小叫。
“阿雁——!”
帐内的两人都是一愣,尴尬地互看一眼,又转向大帐门口。
是阿洛,没有大将军的允准,被亲卫拦在了门外,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讲汉人的话,急的只好在外面扯着脖子喊。
楚岚蹙起眉,揉了揉太阳xue,很无奈:“让他进来。”
“是!将军。”亲卫立即放人。
阿洛进帐见到雁归,立刻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扭头看见主位上坐着的人,竟然就是昨天看见的那个穿银盔甲的人,吃了一惊,又要往雁归身后躲。
楚岚哭笑不得,及时阻止:“蛊师阁下,难道本将军比那些尸人傀儡还入不得您的眼吗?”
雁归没憋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大将军切勿妄自菲薄,刚才这些话,阿洛他听不懂。”
楚将军的挫败感顿时油然而生。
“阿洛,别怕,楚将军很好的,他以前救过我的命。”
虽然这是事实,可楚岚亲耳听见雁归这么说的时候心里头竟然有些不是滋味。
尽管听雁归夸这位将军是好人,阿洛还是有点不太敢直视他,就总觉着那人身上有着一种特殊的气质,让他感到恐惧。
后来还是雁归告诉他,在军营久了的人都会这样,身上带些肃杀之气,楚将军出身将门,又是西南大军统帅,他的身上,比别的军人更多了几分杀气。
眼下,雁归在自己身边,阿洛终于敢抬头看楚岚,一看之下,他竟然发现这位吓人的将军其实长的很好看,是他从来没见过的那种好看,虽然雁归也好看,但是这个将军和雁归还不是一样的那种……啧……嗯,不一样的那种好看……
“将军,昨日进犯的尸人已经全部清理干净了,印甲堂可能会暂时消停一段时日,我也正打算趁这几天再去探听一下相关消息,我这就送阿洛回苗疆,顺便来向将军辞行。”
“你……这就要走?”
雁归点头:“是啊,我们并非军中之人,实在不便过多叨扰……”他话音还未落,看见值守的亲卫进门来,雁归直接截住了话头。
“启禀将军!飞骑营左将军求见。”
“知道了,让她稍等。”
“是!”
亲卫转身出去,楚岚站起身来,瞅着雁归:“你不是一直想来就来,想走便走的吗?几日不见,还学会辞行了?”
雁归知道楚岚这是在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