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同班的另一个同学找到我,我才知道受害者已经超过五十个,金额突破百万。所有的钱他都拿去挥霍了,只有小部分的商品他为了不引起几个催得紧的人的怀疑,找了其他代购帮忙购买。
为什么要找其他的代购呢?
因为他压根没有出国,他瞒住了所有人,在很远的地方读了一个三本。
当时我觉得荒谬大于悲伤,终于充分理解人生是各自的剧本,各有各的演绎方式。他的父母为了使他免于牢狱之灾,用整整两年东拼西凑偿还了他的债务。
那是我第一次窥得道德感薄弱的人究竟是怎样的生活方式——事发以后他和我们所有之前的朋友轻轻松松断了联系,所有的社交软件屏蔽了我们。
唯几没有被屏蔽的人说,即使是被带到派出所谈话的那几天,他也显得岁月静好,甚至还在伪装大不列颠的留学生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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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不解大于恨意,在此之后我不止一次在梦中梦见他,我每一次都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但是每一次我都没有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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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到他,是因为我又一次感受到人生的荒谬和没有逻辑,是我再次识人不清吗?
丁宇健在彻底失去音讯之前,他说的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诚挚,我们还约定了等他暑假回来的时候,我请他吃饭,替他接风洗尘。
而根本就没有那班从英国飞往中国的航班。
第4章 (四)
手机震动打断我直坠而下的思绪,电话那头秦小弋热情地问:“宝贝,怎么样啊,小nai狗!”
他也知道是小nai狗啊,我哭笑不得:“型号撞了,现在我们是朋友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秦小弋因受骗上当略显气急败坏的声音,“妈的,敢骗老娘!”
说完就挂了,我知道他肯定是兴师问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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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大街上都是下了班的人,有的行色匆匆,可能家里有灯有热好的饭菜和家人。也有的聚在一起,在马路牙子旁边的大排档,吃上碗汤面妥帖脾肺。
而我不属于任何一种,特立独行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只想路途能更加悠长没有终点,所有的问题就可以无限滞后解决的日期,捱到过期变质了就直接跨越过去,人生又是崭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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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在我即将到达小区门口时又响了起来,我看到来电姓名是“梁烨”。
我想一挂了之,可问题总需要解决和面对。
我平静地点了绿色的接通:“喂?”
那头唤道:“曼曼。”声音依旧是低沉的。
“嗯。”我安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三秒后,他问:“吃晚饭了吗?”
我说:“梁烨。”
他立刻回答:“我在。”
我最终没有像毒蜘蛛喷吐出最残忍的真相,我只是说:“我觉得,我们可能也不是那么合适吧,对不对?”
他愣住了,直接“嗯?”了一声。
我继续说:“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为保留体面,如此说道。然而成年人都会心知肚明,所谓的分开就是分开,没有限定的一段时间就是永远,永远分开就是分手。
梁烨说:“不要。”
“就这么办吧。”我把电话挂断了。
如我所料,等我从小区家门走到家的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再次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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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在骗我吗?我想,一天到晚出差是为了和他真正的妻子生活吗?
每天很晚回来是真的回来了吗?毕竟如果等我睡着了,他再回来,在第二天早起,我是遇不到他的。
我当然不应该以最大的恶去揣测,只是我想到丁宇健,就要反复告诫自己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我不想再被最亲近的人欺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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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这一次我看到蒋烜在楼下,穿着件飞行员夹克,看到我吹了声口哨。
我:………………
他说:“以朋友的名义,请你吃个便饭可以吗?”
我快步走在前面:“我请你吃个饭,后面不要再找来了。”
他问:“为什么?”
我回头看他:“你扪心自问自己是想做朋友吗?”
这下轮到他沉默,紧赶慢赶两步再走到我身旁,小声道:“对不起。”
我摆了摆手,带他去了商厦底楼的拉面店。
“吃什么?吃完我给你打辆车送你回去。”我疲惫地翻着菜单,向点餐的服务员随便指了一碗。
他点完后我们俩对坐无言,我拿过空杯子倒上茶,分了一杯给他。
蒋烜接过茶杯握在手里,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感到很焦躁和厌烦,这恰恰是我现在不想回答也回答不上来的。终于第一碗面端上来,我命令他:“吃你的吧。”
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