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一道怯生生的声音,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怀里抱着一个脏兮兮的泰迪熊玩偶。
郁风晚蹲下身,温和地对她笑了笑:“约兰还没有回来吗?”
小女孩摇摇头:“我没有听到他回来的声音。你们是约兰叔叔的朋友吗?”
“是的,他说可能会临时有事,有东西拜托我们转交,”他把药瓶和医疗单递给她,“你认识加西亚夫人吗?”
小女孩高兴地弯了弯眼睛:“她是我妈妈。”
她仔仔细细把东西折好,放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仰起头来看着他们:“真好。”
郁风晚:“什么?”
小女孩:“约兰叔叔原来也有朋友,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我有时会担心他闷得发霉呢。”
郁风晚:“你们关系很不错?”
“很多人不喜欢他,说他游手好闲,可是我挺喜欢约兰叔叔,”小女孩道,“吃不完的馅饼会送给我们,我妈妈腿脚不方便,他还会帮忙买药。”
“像这个熊宝宝,”她骄傲地晃了晃手里的玩偶,“就是约兰叔叔送给我的。”
郁风晚皱了下眉头,没有多说什么。
小女孩蹦蹦跳跳回家去了。
郁风晚有些沉默。
陈岸轻声道:“有想法?”
“没有想法,”郁风晚冷漠道,“他的过去有多少苦难,与我无关。我最恨的就是电视新闻给杀人犯讲温情故事,这是纯粹的消费苦难,是对受害者家属的再一次捅刀。”
“杀人犯就算受过再多的苦,当他拿起屠刀的那一刻,就已经罪该万死。”
陈岸默然点头。
对邻居友好,那又怎样呢?
不代表良心未泯,也不能宽恕罪行。
行善者做了一件坏事就被打入地狱,行恶者做了一件普通的事就被赞赏良心未泯,那这个世界未免对好人太苛刻了。
“我刚才在想,如果她的邻居是我父亲,会怎样呢?”郁风晚自言自语道,“他不仅会帮助她母亲看病,组织募捐,还会主动给她当老师,就像当初带你回家补课一样。”
陈岸叹息一声。
“可是没有人给他这样的机会了,”郁风晚道,“走吧。”
他和陈岸以最快的速度砍断了门锁,走进了约兰的家。
约兰的话在他这里已经没有可信度了,但他还心存一丝希望。
万一呢,万一赵正博的红色日记本,当年真的没有被毁掉,而是被约兰偷偷带回家了呢。
这是一个很简易的“家”。
没有楼层,只是一个年代久远的石头房子,空间狭小逼仄,空气混浊。地上散落着酒瓶、香烟盒和针筒,吃剩的披萨和炸鸡不知道存放了多少天,已经发出了难闻的臭味。墙上有些斑驳刻划的痕迹,应该是约兰随手扔刀片留下的。
郁风晚和陈岸迅速把房屋里搜寻了一遍,遗憾的是,一无所获。
陈岸忍不住骂:“又被骗了?他妈的,这小子嘴里到底有半句实话没有。”
屋子里空气太过沉闷,两人走了出来,在院子空地上发呆。
“没关系,他总归跑不了的,”陈岸安慰他道,“大不了我们去医院一家一家排查,他腿上还流着血,总不能不治伤吧?”
他拿出手机,想联系手下四处搜罗看看,随手点开当地新闻推送,瞬间睁大了眼睛。
“约兰……约兰死了!”
新闻报道写得清清楚楚,约兰的确是死了。
他死于刚刚发生的一起汽油弹爆炸事件,目前凶手不明,警方正在全力侦查中。
郁风晚抬起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陈岸:“……死了?”
“汽油弹爆炸……是债主放的?”陈岸也有些无措,“还记得吗,他的儿时好友说的,他的债主曾经威胁过,再不还债就放汽油弹杀了他。”
郁风晚心里没有爽快的感觉,反而更沉重了。
并非是圣母心爆发、同情约兰,而是因为线索断了。
约兰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红色日记本在哪里了。
他心里也觉得有些蹊跷。
怎么会这么巧,他们刚找到一个线索,约兰就立刻被人暗杀了?
可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无法找到答案了。
压抑沉闷的气氛中,旁边传来蹦蹦跳跳的踢石子的声音。
邻居小女孩抱着泰迪熊,正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抓地上的蜥蜴玩。
忽然小女孩脚下磕了一下,往前一扑,泰迪熊一下子撞在台阶上,发出沉闷的一声响。
郁风晚一愣,立刻跑过去把她扶了起来:“有没有受伤?”
“没有,”小女孩拍拍泥土,从地上爬起来,用十分大人气的口吻道,“公主总是要经历一些磨难的。”
郁风晚确认了小女孩没有受伤,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蹲下身来,耐着性子和她聊起天来。
陈岸不明所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