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上王公子的邀约我帮你推了吧。”
盲音道:“不用了,王公子出手阔绰,为人也正直,他只是要听曲儿而已。多接待王公子几次,我就能......离开风月楼了。”
吴嬷嬷却是知道她的心意,做她们这一行的姑娘都是和楼里签了卖身契的,有的人运气好有人赎身,有的人一辈子都只能在风月楼中度日。盲音算是楼里的特例,眼瞎却弹得一首好琴曲,只弹琴不卖身,有时候却也免不了被人占便宜。她一手琴曲弹得极妙,不少来客慕名前来也未风月楼招揽了不少客源,因此老板对她格外高看,许诺她攒到一百两就能离开风月楼。
盲音摸摸怀中,焦急道:“嬷嬷,你看到我的石头了吗?”
嬷嬷道:“啊?什么石头?”
难不成是方才掉了?
“没事儿,你去忙吧。”她支走吴嬷嬷,摸出房间回到方才弹琴的房中。她先是立在走廊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里面什么动静也无,人的确走了。
四下有风吹过,将檐角的铃铛吹的叮当作响。盲音静静立在走廊,心里一阵空荡。过了半晌,她流露出一个稍显惨淡的笑容,转身推门而入。
关好门后,她伏下身子小心在地上摸索。她的眼睛看不见,只能用手一寸一寸摸过地面。摸索了许久,还是没找到那颗石子。
脑海中浮荡起方才房中清朗却又陌生的嬉笑,盲音泄气般跪坐在地面上:“难道......连这点念想都不给我留吗?”
兀的,她突然摸到一只手,那只手手心里躺着一块石头,正是她掉下的那枚。
一个因压抑而透出几分嘶哑的声音响起:“这是你丢的吗?”
盲音的脸上怔愣刹那,怕对方看出什么,赶忙垂下脑袋:“谢谢公子。”
宁长渊想搀起她,却被她推拒开,他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女子一点点摸到柱子顺着柱子站起身来。他压下心头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宽袖之下,盲音攥紧了手指,脸上却笑道:“很早的时候就瞎了,我已经习惯了,多谢公子关心。”
她如此说着,转身离开。宁长渊在她跨出门时出声喊道:“阿音!是你吗阿音!我是长渊啊,鬥游巷的宁长渊,你还记得吗?”
盲音尚未回过身,一双手攥的通红:“公子,你认错人了吧。我叫盲音,说风月楼里的小姐,不是你口中那个阿音。”
门被带起的门风合上,檐角的铃铛碰撞作响,宁长渊立在空无一人的房中,百般心绪涌上心头。那一刻,他甚至没有追上去的勇气。
作者有话要说: 小道长再过大约两章出场,下一章主要写长渊的过去的事情
第55章 约定
“姑娘,那位公子在楼下站了一天一夜了,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屋阁之内,泛黄铜镜映出女子姣好的面容,只是一双眼睛空洞无神,是个瞎子。
盲音放下手中的木梳,静默片刻后摇摇头道:“他要见的人不是我,是当年鬥游巷那个阿音。当年那个阿音,早就死在了去昆仑的路上了。”
吴嬷嬷看着盲音心事重重的模样,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她在这风月楼呆了二十多年,手底下带过不少姑娘,上一届花魁是个大家闺秀,被爱情冲昏头脑与人私奔,却被负心汉卖到了此处。
盲音便是在那个小姐正当红时被人贩来的,她来的时候不过十三,虽然是个瞎子可是生的一副我见犹怜的好皮相,若是再长开一些必定是朵牡丹花,只是性子倔强宁死不屈。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十三岁的小姑娘宁死不从。几次三番的寻死,被人从鬼门关拉回来,老板不愿花这个冤枉钱想再把她卖了,却被正当红又性子孤傲的小姐拦下,收她做了贴身丫鬟。
小姐无事时爱靠在琴阁窗旁远眺,盲音就侍候在一旁.某日,小姐突然来了兴致,要教盲音弹琵琶。她虽然眼盲,却在音律方面展现出惊人的天赋,但凡听过的曲子竟是过耳不忘。
小姐悉心教导她,甚至自作主张让她开始在楼里弹琴。老板自然怕被一个瞎子败了名声,可他拗不过脾气古怪的小姐,与小姐开出条件要她去陪性/癖古怪的孙大爷,这才许了盲音弹琴。
后来,盲音的曲子越弹越好,亦有宾客为她的琴艺慕名而来时,小姐在一个晚上沉江自尽。楼里一时半会儿捧不出新头牌,便将盲音推了上去。
“你名叫阿音,可惜又眼盲,不如,日后就叫盲音吧。”这是小姐为她取的花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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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轮夜幕降临,小贩收了摊子,商铺关上门,就连白日里人声鼎沸的茶馆也只在门口点上两只灯笼。步履匆匆的挑夫赶着回家,脚步在石板上发出声响。家家户户亮起一盏盏昏暗的油灯,一家人围在桌旁吃饭。一阵敲门声响起,挑夫的妻子开了门,稚幼的孩童从院子里奔出投向父亲的怀抱。
与城中一番祥和的静谧与众不同,风月楼中灯火盛名,喧嚣之声远胜白日。这里的一切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