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扬在众人的目光中促狭不已红着脸,憋了好几次气都没好意思吐出来,过了许久在大家的催促下终于开口。
他这一唱原本喧闹的室内顿时安静了几秒,而后爆发出一阵抑制不住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他的声音太粗,唱起歌来还走调,词儿也没记上几句,磕磕绊绊的,唱的那叫一个寒碜。
他厚脸皮道:“污了耳朵也是你们要我唱的。”他几步走到酒壶前,撩起袖子将宁长渊赶了下去,报复道,“去去去,下一个就转你。”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宁长渊被推回原位时,正好撞到玄思身上。闻见玄思身上淡淡的棠花香味,他觉得自己有些醉了,趁机赖在他身上多蹭了几把。感觉有人在看自己,顺着感应到的视线抬起头,正好看见坐在与自己相对位置的傅云遥。
这样热闹的氛围里,傅云遥仍是板着一张英俊绝尘的脸,坐姿端正,身姿挺拔,和这一片的混乱喧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回参宴的多是在军中有职务的将领,除了年纪实在大的那批,大多数都来了。宁长渊知道天鹭山中至少有五个在军中身居要职,除去天禾和鹤元两个年纪大的,还有三个年纪轻的,今日却只来了傅云遥一个。
“来啦!”贺扬一声喊叫,大家的注意力又聚到了那个旋转的酒壶上。
“哎哎哎,别是我可别是我。”
“停了停了!”
那两声停了过后,众人突然没了声音,宁长渊原本的心思都放在傅云遥那张脸上,在现场安静下来后回过神来。看看酒壶对准的位置,顺着将目光又挪到傅云遥脸上。
他惯来清高,平常与人说句话都像是恩赐,一时之间众人面面相觑,不过一群人里总有那么些个不怕死的开始起哄:“原来是云上君啊!云上君长得这么好看想必唱出来的歌一定也好听!”
傅云遥最不喜欢旁人议论他的外貌,宁长渊也不由自主去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傅云遥瞥过眼去,看的那人心中一跳,觉得有几分尴尬。
有人打圆场道:“方才贺将军都唱了,既然云上君不想唱歌那也可以喝酒的嘛。”他一说这话,见四周有人看向自己,方才想起傅云遥坐在这里都喝了大半宿的清水了,滴酒未沾。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贺扬见势不对,偷偷伸出脚踢那酒壶,圆滚滚的陶身转起来。他故作惊讶道:“啊!这酒壶还没转完呢!”
然后,在众人火热的视线里,那酒壶转了几圈而后瓶口又停在了傅云遥的方向。
“这……”
这回贺扬也顾不上了,竟要当着众人的面去踢它,惹得在场人一阵嬉笑怒骂他不要脸。
“我喝。”嬉闹被短促两字冷冷打断。
众人停下言语,目光都看向傅云遥。
只见傅云遥薄唇紧抿,睫羽微微如蝶翼颤动几分,那双俊丽无双的桃花眼轻轻一挑,泼去原本杯盏中的清水,拎起邻桌的酒壶就要为自己斟上酒水。一杯酒还未下肚,就有人夸起来:“云上君果然爽快!”
“几杯怎么够,说好了得不醉不归!”
傅云遥一仰头,嘴唇刚碰触到酒杯,手心蓦地一空,酒杯却是被人抢了去。他一抬头,正撞进宁长渊玩世不恭的笑眼里。
宁长渊呵呵一笑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我这小学弟啊喝不得酒,一喝酒就生病。这样吧,我代他喝下这杯赔罪,再和傅学弟一起给大家献上一曲如何?”
傅云遥眉心一蹙,像是不满他的自作主张。
宁长渊故意不去看他的眼神,自顾自喝下那杯酒,将酒杯一抛。
有人揶揄道:“宁长渊你那么护着傅云遥做什么!你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宁长渊回头笑道:“看上你个鬼。”
“看上我?看上我也行啊!好久没人给我暖被窝了,我想的紧啊!”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齐老三,你怎么这么sao的慌。”
揶揄的笑声中,宁长渊抱回一把琴来,他将自己桌上的东西扫空,连带着桌子和琴一并抱到了傅云遥身前。
“说好了唱歌,你怎么摆上琴了,我们可没那么好糊弄啊!”
宁长渊清了清嗓子,道:“便宜你们了!今天就让我和傅学弟给你们合作一曲露一手!”
“你宁长渊还会唱歌?母猪都能上树!”
“太耍赖了吧,怎么你还唱上了。”
宁长渊瞪他一眼,低声对傅云遥道:“你……反正你弹得好,你随便弹我随便唱。”
傅云遥面色深沉看他一会儿,还真将双手放在琴面上,停顿两秒,琴音自他指尖缓缓荡漾而出。
他弹奏出的琴音与他的人一样超凡出尘,似令空气都泛起涟漪。宁长渊却听着有些耳熟,他忽地福至心灵,随意而歌。清音嘹亮,声调波转,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如山水溅鸣,潇洒自负的陈词构成一派少年意气的图景。
一曲完毕,众人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