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鸣看看他疲倦而苍白的一张脸,知道这是被梦魇住的迹象,不是简单的一句睡不好就可以蒙混过去的,但是看他神色间的悲戚渐有加重的样子, 忍了忍,又将话咽了下去。
蓟和道:“师叔,你脸色很不好,要不还是把道陵君的事放一放,回宗门去修养一下吧。”
蓟和的人设就是单纯的小天使,所以叶清玉听见这话也没有生气,只是微微摇头:“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他克制不住地往半空中那个人影身上看去,沉默地凝视了一会儿,眼睫微垂,最终忍不住道:“这是你们用幻术化出来的?竟如此逼真,宗主修为越发Jing进了。”
鹿鸣没说话,他看了看蓟和,发现他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能他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该说些什么。
叶清玉笑道:“像是像,我刚才推门出来差点以为他就站在我面前,不过终归不是他。”他望着远处不知哪一个地方,眼眸十分沉静,“他从不这样冷漠,高高在上,即使是在最后连看都不愿意看我一眼的那段日子里,他也不是这样高傲的姿态。”
鹿鸣与蓟和相互对视一眼,静默一会儿,鹿鸣上前一步,道:“师弟,方才……我们擅自探寻了你的记忆。”
叶清玉意料之中的微微一怔,发白的脸色因为细小的情绪波动而泛出一点红色:“我的记忆?是……和他有关吗?”
鹿鸣道:“是。我们未经允许,从你的神思中提取了百年前关于道陵君的记忆,得知了他为何要归隐人间的原因始末。”
蓟和从底下悄悄握住了他的手,鹿鸣感觉到掌心传来的微微的热度,抬起头冲叶清玉诚恳道:“抱歉。”
叶清玉却不看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半空中道陵君仙姿凌然的面容,然后摇摇头温和道:“无事。”
“……”
鹿鸣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心里愧疚之意更盛,停顿了一下,又道:“虽然师弟不介意,但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抱歉,关于道陵君隐踪是我一直以来的疑惑,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探知你们过去的隐私。”
叶清玉转过身来,看到两人默默牵在一起的手,不动声色笑了笑,蓟和察觉到立刻松开了,低着头退到一边,鹿鸣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叶清玉却笑道:“人的情意是最遮掩不住的东西,就算是经过岁月的消磨或者其他磨折,心底还会留存着对方的影子,在再次相遇的时侯直接死灰复燃。”
他掩了掩中衣的领子,拂去掉落在上面的樱花瓣,声音仍是柔和,眼睛里却毫无情绪:“宗主……在我的记忆里看到什么了?”
“……”
鹿鸣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迟疑,心道我应该怎么说,他到底有没有生气,又想起刚才在看那些画面时还有一些细节留有疑问,便斟酌着开了口:“……我看到你与道陵君年轻时的模样,那时候,你很喜欢他。”
叶清玉支着额头,半空突然雪雾飞扬,夜风吹过,席卷一地落花,如同被掩埋的尘埃或者早已搁浅的记忆,不经意间又被唤醒。
他不以为意地歪了歪头,眸子里无悲无喜:“是么?我从未说过这等剖心之语,宗主竟也能看出来?”
蓟和一把抢上前来,插嘴道:“那时师叔你虽然没有现在温柔稳重,可你眼里全是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叶清玉轻微眯了眯眼。
鹿鸣瞪了蓟和一眼,伸手把他拉到身后,口里对叶清玉道:“他小孩子心性心直口快,师弟莫见怪。”
叶清玉笑道:“无事。”懒懒地伸了个腰,“能被旁人看出来说明用情至深,你们说得没错,我确实十分喜欢他。”
说着微微抬头看向前边道陵君挺俊的身形,下颚线划出一道流畅弧度,衣衫单薄,整个人显得非常寥落:“再不会有一个人,会像他一样,让我那么喜欢了。”
鹿鸣想了想,问道:“既然你中意道陵君,那当初为什么又要伤害他呢?”
叶清玉眼中微光一闪,勉强笑道:“天意弄人,当初我们一同修行,途中我用一枚灵符打中了一只妖兽,却害得道陵被那妖兽尾刺所伤,起初我们谁都没有在意,只看他被刺中的手指并无异样,却不知道那妖兽本身妖力无几,就算是一个乡野道士也可以收服,但那妖兽尾刺毒性极强,魔气长年累月侵入人的体内,能够毁坏神经与灵识,使其渐渐魔化。”
“……”蓟和惊讶道,“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妖兽,我从来没见过。”
“你当然没见过,”叶清玉缓缓吐出口气,淡声道,“虽然毒性强,但是它们本身妖力很弱,我拜入绝青宗后,当时的宗主答应帮道陵祛除体内魔气,一两年内下山去除妖的弟子将那些妖兽的老巢都快端了,现在几乎绝迹了,你们这代弟子自然不会再见到。”
原来如此,蓟和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点点头,他知道有些问题以鹿鸣的人设身份不好问,自己又天性活泼单纯,便借着这个优势大胆追问道:“既然当初的宗主帮道陵君祛除了体内魔气,那妖兽也被斩杀殆尽,那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