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书帆爬到顾昭脚下,拿出黑袍人给他的瓶子,瓶子里还剩下一点药粉,颜卿将药粉倒在手上,嗅了嗅,“恐怕得去找知行来,这个药是谁给你的?他还给了你什么东西?”
骆书帆全盘托出,颜卿找到镜子,思忖道:“果然,怪不得能够骗过顾昭。”
镜子正是当日青丘现世的花月水镜!
颜卿和顾昭皆沉默,而顾昭更是讳莫如深,心思沉重到言表于内,气压很是低迷。
“文朔……”顾昭急得眼眶红肿。
颜卿道:“你留下照顾阿燃吧,知行那边我去跑一趟,骆公子,此事因你而起,我想你跟我同去同归,以免我找不到回来的路。”
“好!义不容辞!”骆书帆不敢再看薛燃,他怕自己的心会跟着揪起来,从而愈发怨恨自己。
两人速去速回,骆书帆回来时,他的断臂处已被温知行妥善的处理了。
“你要救人,也得先把自己的命留住,失血过多会致死的。”温知行如此教训骆书帆。
骆书帆自知自己不配做人,可他这条命,无论如何也得等薛燃醒后来定夺处罚,“师兄,我的命给你留着,到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求宽恕,只求清偿。
顾昭失魂落魄得乱了分寸,从前不敢表现出的在乎,今生抒发得鞭辟向里。
“知行……知行……救命啊……”
温知行看到顾昭后大为吃惊,心道几日不见这人怎么胡子邋遢,“滚开,你挡着我看病了。”
顾昭站在一旁,不愿离去。
温知行道:“因蛊入梦,因咒失魂,他的三魂七魄被囚禁在一个地方,惶惶不得出,可是……”
“可是什么?”颜卿问。
温知行奇怪地道:“我方才用灵识查探,却寻不到禁锢他魂魄的法器。我自认为灵力不低,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颜卿思索一番,拿出花月水镜,镜面较之之前更为澄亮,“难道是它?”
古往今来,镜子连通Yin阳,可辟邪亦可招邪,可慑魂亦可摄魂。
温知行夺过镜子,“我的天,上古水镜!这小子拉了多大的仇恨,那人把他的魂魄羁系在镜中,除非自己打破梦境,不然一辈子都会在梦魇中循环往复,至死方休。”
“自己如何打破梦境?”顾昭心如火烤,“如果勘不透呢?我们只能袖手旁观?”
“梦境是他的心结,也是他的孽,我可以给你下蛊,助你入他的梦,但是……”温知行顿了顿,道:“怕只怕你在梦中身不由己,你和阿燃的定位,皆由水镜虚构,像身处迷宫,每一道路口的转折,是突破还是陷入另一个僵局?走错一步后极可能是无尽深渊,换句话说,顾临渊,你可能非但救不了他还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没关系。”顾昭反而格外的轻松,他握住薛燃的手,五指扣紧,“患难与共,生死相依,这一次,我会把他带回来。”
施法,入梦,顾昭摸索在迷雾霭霭的梦中,眼前一片白茫茫,凄凉凉,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冷结成冰,仿佛万丈幽冥压在身上,苦寒不得yin。
雾散,云开见月明,顾昭脚下的道路渐渐清晰,鼻尖偶闻花香,他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听到了人的呼唤,听到了好多陌生又熟悉的声音。
可惜,他无法睁眼,眼皮沉重得像挂了秤砣,身子疲乏得似灌了铅。
“陛下。”
“陛下。”
“哥哥。”
“阿昭。”
顾昭猛然睁眼,吓得为他诊脉的御医踉跄倒地,连滚带爬地摸到床边,喜极而泣,“陛下,您终于醒了!”
顾昭双目涣散,在挤了挤眉心后,终于集中Jing神,脑海里鱼贯而入的信息让他确定了自己的身份,他是皇帝陛下,这是他的寝宫,前不久他们遭人偷袭,犯人被捕后自尽,而那杯本该他喝的毒酒却被……
却被……
谁喝了?
顾昭头疼到龇牙咧嘴,他敲击着自己的头,试图缓解疼痛以及唤醒模糊的记忆。
“柳彦霖!”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顾昭断然下床,轻车熟路地跑向柳彦霖的宫殿。
“陛下……陛下……您慢点……”后面的王公公追赶不及。
“彦霖!”顾昭心急火燎地赶到,看到御医们一个个灰头土脸,不祥感油然而生,“怎么回事?”
御医们酸鼻道:“回陛下,柳公子的毒无药可救,臣等尽力,还望陛下……恕罪……”
顾昭狰狞道:“治不好,朕要你们陪葬!
“哥哥……”柳彦霖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煞是甜美,“生死有命,你莫要怪罪他们。”
柳彦霖本就长相秀气,似琳琅璞玉,泽世明珠,濯濯如春月柳,一颦一笑尽是温柔乡里醉春风,如今病卧榻上,眼尾抹红,脸白如纸,泪汪汪似荷塘映月,恹恹然似弱柳扶风,娇得更让人心疼。
他的人缘很好,宫里的人都喜欢他,包括他们的皇帝陛下,简直视他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