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砚道出真正的心思:“你和阳清名,终归要有一个了断。”
阳清远微微垂眸,只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向黄泉之下的我的亲生父母和我的养母交代。我和我哥还是有了争端,还不是为了掌门之位。”
无砚问:“你觉得他有多大的胜算能抢回掌门之位?”
阳清远直言:“我不知道,但他以前遭受过薛慕华的□□,总会为了报仇,寻找机会杀掉薛慕华。”
无砚只道:“如果他杀不了薛慕华,也抢不回掌门之位呢?”
阳清远微愣:“我哥的武功,总不会那么菜……”
无砚说:“阳清名武功高强,但淅雨台内部总会有人阻碍他杀薛慕华,如果刺杀失败,你认为云岫顶还会给他撑腰吗?”
阳清远细细想了想,却不说出心思,只无奈地随口道:“……那就看我哥的运气了。他能活着回来,运气总不会那么背。”
无砚回道:“你希望他运气好是吗?运气好,把你打输了,你可就要,你可就要……”忽然别过脸,紧抿起双唇,不肯再说下去。
阳清远愣了愣,似乎恍悟了无砚的心思,低声脱口:“你总不会,是希望他在那次计划中,死在淅雨台……?无砚,当初,其实我也有过这样的心思,我想过,如果我抢不了你,我就杀了他,想不到……换你想杀他。”
无砚说:“他对你下过一次药,那一次足以让他不肯放弃。”
阳清远回道:“我明白你的担忧,不管他是不是能杀薛慕华,是不是能抢回掌门之位,我都会与他做个了断。”
无砚用两只手紧紧抚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两只手的手背,劝道:“今年不行吗?我不想这件事拖太久。”
这样的举动,这样的话语,令阳清远清楚地明白了无砚心底里的着急,他轻轻吻了无砚的太阳xue、脸颊和耳廓,才回道:“不会拖太久的。”
回廊斜对面有些远的那一段回廊里,杨心素静静地坐在护栏坐凳上,扭过身子望向无砚与阳清远,怀里还抱着一只有几撮银毛的琥珀色眼睛的小白猫,低声自言自语:“雪球,你说我背不背?在家里闲晃,到哪里都能见到他们两个卿卿又我我,让我这个正当舞象之年的人怎么能不想早恋……”
小白猫张大嘴巴,打了一个呵欠,懒懒地眯了眯眼,不想听人语,只想睡觉,就放平了双耳,像水一样摊在杨心素的怀里,杨心素偏要打扰小白猫的清静,稍稍举高,用脸颊蹭了蹭柔软的猫毛,继续自言自语:“你要是修炼成了妖Jing,我不要你变成李祯,你把李祯换过来也好啊。”
小白猫轻轻咬了咬杨心素的手指,挣脱开了,软软地落地以后,撒腿就跑,一溜烟就跑出了一丈之远,杨心素顾不上手指上的猫齿印,赶忙立起身去追,却瞧见白鞋子白袍子和浅杏广袖披风衫子的一道身影靠近时正好挡下了那只猫,并且敏捷地将猫拎起来抱在怀里,便愣住了。
无砚清冷地启唇:“有人一直对我立下的规定耿耿于怀,是不是?”
杨心素立刻别过脸,很犟地答道:“没有……,无砚舅舅可别胡思乱想什么……”
无砚反驳道:“我只用两只耳朵听,何必多余胡思乱想。”
杨心素暗暗紧张又心虚,不敢启唇说出半句话,也不敢侧头看无砚一眼。无砚缓步走上前,走到他的面前,把小白猫递过去:“拿着,它不会修炼成妖Jing,只想回猫窝睡觉。”
杨心素只好把小白猫接到了怀里,无砚转身就走,杨心素抬眼看过去时,无砚已经走远了五丈,他怕自己此刻不说,以后就要后悔,立刻冲着无砚的背影叫道:“如果我十年以后,也打赢不了你,二十年也如此,那我这一辈子,是不是就见不到他了?”
无砚停下了一步,回道:“如果你勤奋习武,没有偷懒,没有丢慕容世家的脸,打赢慕容世家的十个侍卫,你在弱冠之年,只要与我三招平手,我就让你见李祯一面。”
杨心素没有好好计算,便马上答应道:“我答应你,但你要说话算话!”
无砚稍稍回头,瞥了他的身影一眼:“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便继续往前走。当他走出了回廊,沿着径道穿过了两个院子,忽然看到前方的石灯前立着一个人,愣了一愣,仍继续迈步上前。
阳清远迎接了他,启唇:“你把他教训完了?”
无砚侧头瞧了瞧阳清远一眼,反问:“在你眼里,我对他就只有教训?”
阳清远直白地答道:“总不能是去照顾他。”
无砚说:“是去开导他,提醒他,好让他肯Jing进习武。”
阳清远笑了笑:“我以为你去揍他了。”
无砚回道:“他可是我堂姐的儿子,我要是揍了他,我堂姐也要揍我。”
阳清远抚上无砚的手,温柔地握在手里,瞧了瞧他的眉目,无砚只是静静地半垂眸,缓缓往前迈步,阳清远握着他的手不松开,跟着他的步履,缓缓经过另一个亮着灯火的石灯,两人一块儿慢慢走远,背影在朦胧的灯火光中透出恬静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