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延抬眼望向迎庆,别的话不说,只求道:“师父!我想亲自去解救大师兄!”
迎庆轻轻叹了叹,只道:“你与他皆是为师的徒弟,可要好好保重自己,不可出什么差池啊!”
黄延立起身,朝迎庆恭敬地捧手道:“是,徒儿知晓了。”便立刻退出这座屋子,他坐过的座位旁边的茶几案上,那一杯茶水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动过,在他转身离开之时已经凉透,失去了热乎时的滋味。
脚下这条径道幽长,黄延每一步都漫不经心,双眼也有些失意,突然前方出现了阻挡的身影,黄延立刻停下来,望向立在前方之人,只一眼便稍稍别过脸。
苏仲明启唇:“无极,不要做傻事!”
黄延淡淡地回道:“早会已经结束,你还没走,是特意来劝我的吗?”
苏仲明坚持劝道:“金陵阁的带头人,不可以出任何差错!你要三思啊!”
黄延勾起唇角,嘲笑道:“如果不是因为炎风,你以为我会在乎青鸾城,会在乎金陵阁吗?苏仲明,纵然我曾经几次针对你,但你也没有资格像差遣牛马一样差遣我!”
苏仲明愣了一愣,知晓他因为朱炎风的事急坏了心,此时心情极为差,容易得理不饶人,便让他三分,耐心道:“无极……,唉!我给你几日的休假,你好好休息,等心情好了,再谈朱先生的事。”
黄延不答话,只是迈步往前走,缓缓从苏仲明的身侧走过。苏仲明回头目送黄延的身影,什么话也不再说了,只是无奈地轻叹,忍不住喃喃:“他对朱先生的情意这么深,天地可鉴啊,比我和李旋要深得多,不愧是将近四百年的爱情,我也要努力才好。”
进到金陵阁以后,黄延唤了一声‘云盏’。祝云盏正在廊下,一边看手中的累累华笺,一边与同僚们闲聊几句,听闻黄延的叫唤,立刻迈步上前,应了一声‘师尊’。
黄延吩咐道:“这段时日,先别回京,留在金陵阁代替本尊。”
祝云盏好奇:“那师尊呢?是不是身子不适?”
黄延只轻描淡写道:“是被迫休假。”
祝云盏说:“既然是城主的意思,师尊便回去好好歇息,别累坏了身子,朱先生的事对师尊……,唉,我送师尊回去吧?”
黄延只道:“不必了。”转身便先走了。
祝云盏闻言,便不敢擅自作主张,只好静静地目送黄延离开金陵阁。
几个金陵阁青年凑上来,樊子隐问道:“大卿怎么了?”
祝云盏答道:“没事,城主给大卿休假,这段时日,金陵阁的事情暂时交给我处理。”
宣衡之立刻高兴着拍了拍祝云盏的肩膀,说道:“云盏,我们都是好兄弟!你可要高抬贵手啊,我的黑眼圈已经很重了!”
祝云盏只微微一笑,不答话。
黄延走在路上,偶尔抬头瞧了瞧天色,然后径直去了平时爱去的温泉池,散尽发髻,解下所穿的玄狐御寒斗篷、广袖衫子与衣袍,缓缓走进温泉水中。
此等水温,侵入肌肤以后能渐渐令人从头至脚都松懈下来,他轻轻倚靠在温泉池壁,缓缓闭上双目,让自己在这样舒适的水温之中,缓缓放下心头的焦虑不安。
他的思绪蓦然回到自己的十四岁那年,有那样一天,与朱炎风在竹林里练剑练到天色有些晚了,一起回修道场的途中,突然天降大雨,两人不得不冒雨奔跑,毫无目的地乱跑,只想尽快寻觅到一个能躲雨的地方。
而他们运气不差,在被彻底淋shi之前,遇到了一个山洞,便一起冲入山洞,终于可以松了一口气。朱炎风拉着黄延走进深处,让他坐在一块石头上,自己则负责找来些许可以生火的材料,点燃了篝火。
烤火之际,朱炎风当面解下了有些shi的衫子和交领袍,上半身就这样大方地摆在黄延的面前,黄延瞧了一眼,看到他上半身的肌rou,不知怎的,突然感觉面红耳赤、浑身不自在,悄悄别过脸。
朱炎风回头瞧了瞧黄延,便走到他身侧,关心道:“师弟的衣服也shi了,脱下来烤火,衣服会干得快一些,身子也会暖和一些。”
黄延虽然觉得身上的半shi衣服有些凉,但是自己的身子却在不由自主地发热,急忙拉紧了衣襟,低着头,不吭声。
朱炎风微愣,奇道:“延师弟?”
黄延低着头,只道:“我……我想就这样烤火。”
朱炎风便没有强迫他,只坐在他身侧,静默了片刻,黄延悄悄侧头,偷瞧朱炎风,火光照在朱炎风的身上,光滑的肌rou好似在发光,越看越好看,高马尾的发梢几乎贴在背部,更添几分撩拨人的气质,令黄延的心跳超出平常,他忙又别过脸,不敢再看一眼。
雨停了以后,黄延缓缓睁眼,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鬓角倚靠着的地方又结实又舒适,他回头一看,才知那是朱炎风的胳膊,便慌慌张张地退开了,低着头,红着脸。
朱炎风关心道:“怎么了?做了噩梦?”
黄延答道:“没,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