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我缓了一会儿,试探性地叫了一句:
“唐默。”
猫立刻回应了一声,蹭了蹭我的手心。
心里登时一颤,虽然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但是当自己亲身感受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不在的那些日子,他是不是会一个人抱着猫坐在沙发上这样孤独地等着,只能靠着怀里的一点活物来提醒自己这个世界还有东西值得他留念?
黑色的鞋停在我的眼前,我顺着裤腿仰头向上看去,许嘉树正抱着一束花在怀里,是一束盛开的白菊。
还没等我开口问,他就说出了口: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猫从我手上跳了下去,我站起了身直视着他,想要说出一点什么话去安慰,却只能是张着嘴无法发出声音。
许嘉树把花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伸手把我身上的衬衫上衣领的扣子一一扣了起来,淡淡地问道:
“你要去吗?”
口快于心,我几乎是瞬间就说了句“好”,然后跑去卧室换了身正式一点的套装。
墓地在接近郊区那块地方,许嘉树是开车载着我去的。
我把白菊拿在手上,细细地打量着,花开得正盛,白色的花瓣上还沾着一点水珠,干净纯白。
他坐在驾驶位上握着方向盘,目光始终直视着前方,正襟危坐,脸上却是紧绷着的。
他好像能知道我想问什么,用余光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
“前年的事。”
“跳楼自杀的。”
我难以想象这几年许嘉树是怎么一个人过来的,我没办法穿越回去,去安抚过去的他,只能是在事后做一些徒劳的慰问工作,还不如无声的陪伴。
我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握了握。
那只手立刻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缩了一下,随后才慢慢舒展开来。
“都过去了。”
他把车停在了路边,从后座上拿了一块摊子盖在我身上,顺道把我手上的花也放在了后面,问道:
“是不是有点困?昨晚没睡多久。”
“啊?我不困。”
我马上坐直了身,瞪大了眼睛证明给他看。
他只是愣了片刻,然后慢慢地凑了过来,把手伸了过来,停留在我的脸颊旁边,怔怔地看着我,视线来回地在我脸上扫动。
我甚至可以看到他的眼睫在日光的照射下轻微地扑闪着,在眼窝处扫下一片Yin影。
我被他炙热的目光盯得面热,不太自在地挪开了眼,他的手最终还是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说:
“如果困了可以睡一会,到了我会叫你的。”
“好。”
他把车窗弄上去了一点,外面的冷风刚好吹过我的头顶。
*
再次被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了马路上,两边都是草地,只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道路通向山里面。
我从车上下来,被他牵着手往里面走,犹豫了一会,还是扯了扯他。
“要不我还是不进去了吧。”
他停下脚步向后看着我,眸底神色不清。
“阿姨可能、可能不太想见到我。”
他在我的发顶揉了一下,说:
“不会。”
我最终还是跟着他进了墓地。
一排排墓碑立在地里,有些墓碑周围已经开始长草,前面摆着用来悼念的花也早就枯萎,风一吹过,暗黄的花瓣四处飘落。
许嘉树走在前面,踩着枯枝败叶绕了几处地方来到了一座墓碑前。
兴许是因为早上下了雨,此时墓碑上还积着水珠,黑色的石块上贴着王玲的照片,她脸上还带着很久以前我看到过的温婉和蔼的笑。
许嘉树弯腰把花放在了墓碑前,牵着我的手在它前面站了很久。
我没办法把一些话说出口,只能在心里祝愿她在那边能够无忧无虑,不用想在人间一样遭受疾苦。
我感觉到手一直在发抖,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不是我的手在颤抖,而是许嘉树的。
他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眼里暗淡无光。
我回握住他的手,一点一点地和他十指相扣着。
这是我仅能做的事情了。
第63章
“诶诶,唐默,等等我,别关门!”
我朝门外看了一眼,徐扬正朝宿舍这边跑来,最终气喘吁吁地停在了我的面前。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部门事很多吗?”
我把门推开了让他进来,还没等到他的回答,睡在上铺的同学就开了口慢悠悠地说道:
“他这几天都去外面瞎晃荡了,部门早换届了,哪有什么事。”
我转头看向徐扬,他心虚地摸了摸后脑勺,窜到了我的身后,紧张地摆着手说:
“呃,其实也不一定是部门的事,就是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