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顷小心地将沈言扉扶到床上,又替他擦了脸,掖好被角,抬头看了一眼空调,26度正好,又把行李简单地整理好。
“再见。”洛顷俯下身在沈言扉额头印下一个吻,转身离开,眸中一片深沉。
到楼下时,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在夜幕中格外刺眼,看到洛顷出现,车子的后备箱打开,洛顷把箱子放好,走到后排拉开门坐进去。
“你还算信守承诺。”沈亭的声音淡漠到仿佛只是在跟随便哪个路人讲话。
“行李三天前已经让朋友帮我邮寄了,地址填的您司机家。”
“老张已经带着你的行李先去机场了,这里是机票,护照,境外银行卡,还有你在Y国公寓的钥匙,地址我写在便签上了。”沈亭从副驾驶拿起一个文件袋递向后排。
“谢谢。”洛顷真心道谢,至少沈亭愿意提供一个到Y国学习成长的机会,而不是强行动用关系逼迫自己离开。
“你不必谢我,这只是一笔交易,希望你说到做到,从言扉的世界里消失。B大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等拿到毕业证你就可以去参加入学考试,当然,只是走个过场,无论你考的怎样,都会顺利入学,三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我已经存在那张卡里了。”
沈亭说完这些,便专注开车,洛顷也没什么可说的,一路沉默着到了机场。
沈亭看着洛顷上了飞机,又看着飞机升空,才放心离开。上车时,却发现副驾驶的座位上躺着一张银行卡,沈亭有一瞬间的愣怔,随即恢复如常。那张意料之外的卡和突然闯进沈言扉人生的洛顷,对于沈亭而言,都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关闭手机前,洛顷跟齐添到了谢,说行李已经收到,又把沈言扉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空姐的声音传来,洛顷转过头,短暂地从方才的情绪里抽离。
“不用了,谢谢。”洛顷重新转向窗外,一滴泪从眼角划过,却没有跟着第二滴,眼神木然,整个人陷入一片虚无。
天分纵然可贵,但对于洛顷这个几乎是零基础的人来说,再多的天分无法托起该有的成绩,只能是近乎疯魔的努力,洛顷整日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里,从黄昏一直坐到管理员过来告诉他要关门了,可这还是不够,洛顷只能借了书,回到公寓接着再学。
洛顷终究还是动了那个所谓的父亲留给他的卡,齐添说那是父亲欠他的。卡里有二十万,勉强够支付他两年的学费,好在之前他赚的钱还剩下一点,算了一下,撑个一年应该不成问题。当然,B大也是有奖学金的,不过对于一个刚起步的菜鸟来说,边打工边读书才是唯一的选择。洛顷只能越发的努力,想要在大一的时候尽可能赶上其他同学的步伐,大二的时候才能腾出时间去赚钱。
前两年的时间,洛顷每天都是累到在床上,又浑身酸痛的醒来,不论春夏秋冬都用冷水洗脸,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强打起Jing神,去面对一天又一天看不到光亮的日子。
好在努力的人总会有收获,而有天分还努力的人,终究会变成耀眼的那颗星辰。洛顷大一的毕业作品一鸣惊人,在收获老师肯定的同时,也得到了同学的友善,在学校的日子总算变得不那么艰难。
大二时,洛顷不得不抽出大部分课外时间去打工,对同学们的邀约从来都是一口回绝,热情奔放又家境优越的外国同学,并不能理解洛顷的处境,尤其是在洛顷拒绝了他们的邀请却又出现在同一间酒吧唱歌的时候。
然而有一个人例外,陈念归是长在Y国的华人,还在襁褓的时候,便被母亲带着改嫁到了Y国,念归是外公起的名字,承载着对他无限的希冀。名为念归的他,只在外公过世时回过一次中国,又匆匆离开。然后那一次,让他看到了外公书房里的笔墨诗书,看到了中国人特有的内敛谦逊,也让他在一个系几百名学生中,一眼就注意到了洛顷这个来自中国的男生,在洛顷的身上,他仿佛再一次嗅到了记忆中好闻的墨香。
今年26岁的陈念归也是B大珠宝设计系的音乐老师,排课不多,却很受学生喜欢,一部分是因为音乐课可以让人短暂地放松心情找寻灵感,另一部分当然是因为陈老师长得帅。陈老师英文名起的十分随性不羁,艾lun,听上去呆板的与本人并不相衬,但据陈老师自己说,这个是个谐音梗,他爱Y国的L洲,故名艾lun,谐音梗这个词是他回国的那一次,从一档综艺节目里学到的。
音乐课洛顷只去过一次,还是实在拗不过同桌的盛情相邀,才勉为其难去了一次,一节课上的兴趣乏然,满脑子都是自己又少赚了两个小时的钱。和陈念归的第二次碰面,是在大二的学期末,接到校办的通知,让他去领奖学金,洛顷诚惶诚恐地推开门,便看到了笑意盈盈的陈念归。
陈念归还是学校董事会的股东之一,对洛顷来说那次音乐课只是迫于无奈,但对陈念归来说却记忆深刻,因为他清楚地从满屋子的人里一眼看到了洛顷这个唯一的华人,也清楚的记得这个华人后来再也没有去过他的课。习惯了崇拜和追捧的陈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