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东服务区,一辆开往平川的蓝色大巴准备起动。
“尕小伙你快些撒,一车人等你着,再不上车我们走老。”
“好的好的……知道了,一个星期后交稿,您放心……”
我挂掉电话,猛吸一口,然后撇掉烟头转身上车,对司机师傅点点头表示歉意。
“把口罩子戴夯。”师傅颇不耐烦。
回到座位,车开。
一路上景色还是没变,连绵的土黄色山丘,还有零零散散的玉米地,曾经看腻了的觉得无比单调的东西,现在倒觉得有趣。
渐渐有了困意,约摸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到家,
我塞上耳机,闭目养神。
“电厂滴!准备下车!”
我揉揉眼睛,看见车窗外的灯火,看来是要到了。
我换下满是烟味的短袖,塞进背包。
下车后,看了眼手机,18点15分,正好是厂里工人下班的时间。
一路低着头走,生怕被认识的叔叔阿姨认出来,不然又得被询问半天,什么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回来啊,在做什么工作啊,也倒不是觉得烦。
提前就准备好了健康码和核酸检测报告,在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后,迅速亮出来。
“你等一哈,我给领导打个电话。”
“怎么,有什么问题?”
“你这从上海来的,我得问下……”
“Cao。”我心里骂了一句。
家里这么多年是一点也没变,不管是环境还是工作效率。
过了一会,
“你叫什么?”保安问我。
“沈遇。”
保安电话里重复了下,然后给我放了行。
一路上都是陌生的脸,只有偶尔几个还算眼熟,但都没有认出我。
我爸说的没错,那些以前的老职工,要么已经退休,去了子女居住的城市,要么转去了更发达的城市工作,只剩下一小部分还吊在这里半死不活。
五年了,我以为跟他俩见面会很煽情,并做好了三人抱头痛哭的准备。
没想到路过车棚碰到了刚下班停好自行车的我爹。
“不是老早就下车了吗?怎么还没进家门?”
他的表情就像是看见我以前放学不回家一直在楼下跟同学聊天。
“门口那保安一直不放我。”
?“不是给你报备了吗?”
我摊摊手,表示委屈。
“走吧,你妈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红烧排骨,”我爸轻松写意,拍了拍我的肩膀。
跟在他后面上楼,感觉老头子的步伐好像沉重了些,有时还要扶下楼梯。
我好久没有爬过楼梯,六楼的高度让我的呼吸略微有点急促。
“你小子这几年肯定也没咋锻炼。”
我爸笑着责怪,正准备拿钥匙,门突然打开,看见我妈站在门后,手上还拿着炒菜勺。
“妈……”
我妈的炒菜勺差点捶到我头上。
“臭小子还知道回来!在外面野的怕不是早忘了你老娘……”
?
红烧排骨还是那个味道,其他菜也还是那个味道,甚至家里的一切都是那个味道。
好像我只离开家了几天,又好像我根本就没走过。
吃完饭我收拾着行李,
掏出给他俩带的礼物,
嘴里说着不要不要,手上拆盒子的动作倒是麻利的很。
趁着他俩不注意,我赶紧把换下的短袖扔进洗衣机。
八月末的这里天气已经转凉,尤其到了夜晚,
跟他俩聊了会天,我打算去楼下透透气,主要是烟瘾犯了,但纠结半天,想想还是算了。
漫步在小区里,脚下的路走了不知道多少遍,
每个路口的指示牌都还清楚的记得,
心里面有了久违的踏实,脑子里却乱成一锅粥。
等我回过神来,指缝里的烟只剩下小半截,
没办法,肯定是不能回家了,
我朝小区门口走去,想着到对面的啤酒摊上打发时间。
“一瓶冰啤酒,一把羊rou串。”
“啤酒有黄河,雪花,青岛,要哪种?”
“黄河。”
“辣子多吗少?”
“微辣。”
老板可能觉得我点的太少,懒得记在纸上,直接朝后厨喊.,
“一把rou!辣子少些!”
之后开了瓶酒拿了过来。
其实这种工业啤酒我觉得味道都一样,尝不出什么差别,不像在上海复兴中路、永嘉路酒吧里的Jing酿,最起码用的容器看起来味道就好很多。
啤酒倒满,顺便烟又点了一根。
正抽着,发现隔壁桌几个小年轻看着我。
“诶哥,你这啥烟,味道攒劲滴很啊。”
我从兜里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