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贺老五认清是警察,立马焉了。一会儿说他不清楚,一会儿称他头痛被周承韫打的,脑震荡。周承韫倒真想把他揍成脑震荡,不光他想,林小禾更甚。但他只有忍,计划好的事不容许把自己牵扯进去。
和光源隔得太近,手掌捂出模糊的橙黄,还没看真切林小禾已经唰地变了脸色。他无心计较周承韫的口无遮拦,再次恶狠狠地盯住贺老五。
周承韫加快手上动作,抓握竹架的双手青筋迸起,骤然发力直接将剩余一半的土层连同架子推到边上。他扒在洞口就要往下跳,却被林小禾连声喊住,“笨蛋,你要是跳下来我们两个都上不去。”或许是太久没喝水也能是长时间呼救废嗓子,多说几个字他就开始呛咳,声音像滑丝的螺钉变了调,林小禾清清嗓子,“找根绳子把我拉上来。”
绳子够长,周承韫上过拓展营,熟练地指导他在腰上打了个稳固的扣,剩余部分还够拉人出来。绑好后两个人都分别扯扯自己那头,测试结实程度,林小禾细致地寸寸摸过忽然问他:“你哪儿来的绳子?有股腊肉的味道。”
听到杂乱的脚步声时周承韫一把就将林小禾拉到地上,动作迅猛但落地很轻。他让林小禾躺卧下去,最好不能自行行走。林小禾懂他意思,瞬间进入状态配合起来,看周承韫上前跟他们交涉、递出手机。
林小禾不以为意,缩回脚,“就是崴了,有什么好看的。”说罢就要去抢手电看他手心伤口,周承韫气鼓鼓一张脸叫他没忍住,扑哧笑出来,用光晃他,“你背我下山就是了。”
手电没空拿,就摆在猎坑边,冷肃白光打出一个诡异的三角光斑慢慢照到逐渐显露的脸上,怒意快凝结成实体蔑向贺老五。不过这一眼很快移开,林小禾的注意力全转向周承韫。
“不止能背,还能抱着…”碍于有外人周承韫没说完,递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随即抬手去捂灯筒,血糊糊的掌心便暴露在林小禾的视线里。
“我急昏头了,你怎么老是嫌我!”抱怨归抱怨,周承韫还是一股脑把挂脖子上的饼和水往下丢,让他先吃点恢复体力。而后在贺老五恐慌的眼神中抽掉皮带,换用皮带绑他,先前的麻绳顺垂直洞壁一点点放到林小禾手中。
林深夜静,尖利的口哨声久期终至,漫山遍野回荡。手电光点不再晃动,所有人都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经久下落的黄土把他半埋,搭在土面的那条腿脚踝高肿。深坑打开一半,周承韫看到的便是这个样子。
肩膀接近坑口,他就不要周承韫再拉,双臂上撑利索地将自己送出去。刚坐定就去拉周承韫的手,而周承韫目标明确捡起手电便要查看他受伤的脚踝。两个人动作都很迫切,胳膊在空中打架。
下山时林小禾谢绝救援人员的提议,当真爬到周承韫背上。他们身高相仿,背起来其实有点麻烦,尤其是林小禾,腿很容易垂到地上并不舒服。周承韫尽可能揽高他的腿,但林小禾顾及他的伤口扯谎自己后怕,非要去勾他手,双腿则自然而然夹紧缠在周承韫腰上。
即便万般愤怒,他们没能做什么。镇上派出所的与其他帮忙找人的村民同时来到发现林小禾的地方,村长和警官打头,寂静竹林瞬间响起喧嚣。是周承韫报的警,他多留了个心眼录下跟踪贺老五找到这里的全过程,他要告这对蛇蝎心肠的夫妇故意杀人。
若非没有那种心思,周承韫会被夹得心猿意马。
“这回有进步,忍着没
三十多度的天,贺老五打了个寒战。
久的林小禾还是抬手捂了捂眼。
他一点儿不笨,就是爱撒娇,林小禾忍着勒人的感觉偷偷想。
视频确实有段空白,即使是狡辩,贺老五也如愿。他被警察带走,先送到县里医院,核磁共振、ct来了个大全套。林小禾作为受害者也要去镇上配合调查,周承韫态度强硬同样压着他好生检查一番。
“周承韫你别着急,我就是有点渴。”其实林小禾先察觉到他的到来,土层尚有空隙,他坐在底下看到光线一点点消失,由白天到黑夜。而光线重归,很强,起初只能照亮洞口两指宽的距离,他终于畅快地呼出一口气。
上头周承韫正往手掌上绕圈,不好意思地笑笑,答道:“跟踪那龟孙的时候顺手从别人家解的,可能以前挂过肉吧。”他仍跪坐在洞口边,勾脚蹬地开始用力,整个肩背在轻薄的T恤下鼓起非常有力量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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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禾既无语又想笑,尝试攀爬为他省力,可肿胀的脚踝实在使不上力,在周承韫喝止他之前很听话地主动停下。往上走他才隐约看见为防绳子磨断周承韫的手是垫在洞顶边缘的,困在底下十多个小时也没产生的暴戾瞬间上头,唯恨以前太过忍让,而现在只能叹口气,“绑腰上吧,手别磨破了。还有,周承韫,我没嫌你。”
“看不到,我不放心。”周承韫没听他的,遏制想要上翘的嘴角固执往上拽。这根绳子可能真挂过肉,还残留有盐分,汗水把它们化开继而渗进破皮的伤口里。是骄纵十八年的周承韫从没体会过的滋味,非常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