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邢誉川出去又把门关上,他轻轻走到了床边,发现上面的床单都是他以前用过的。
他坐下去,在手床单上拂过,接着躺下去。感觉像是哪里都没变,可是他又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过了好一会儿,戚宁玉才起来,他的行李箱在门口,他过去打开,拿了衣服去洗澡,然后发现浴室里的沐浴露还是他以前常用的牌子,他每次开的时候总是会把开口掰弯一点。
可是他都走了一年了,这不是他之前用剩下的。唯一的可能是邢誉川故意把新买的沐浴露掰成了这样,弄成像是他用过的样子。
他蓦然对着沐浴露瓶愣住了。
许久之后,戚宁玉洗完澡出房间,打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邢誉川,换了身衣服,还重新梳了头发。
邢誉川装成刚来的样子对他问:“宁玉,你需要什么吗?”
“不需要。”
他越过邢誉川下楼,餐厅里兰姨已经摆出了满桌子的菜,刚到楼下就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宁宁,快来吃饭了。”
兰姨叫了一声,他走过去在习惯的位置坐下,看到桌上的菜顿时有些哽咽。
兰姨几乎把他最爱吃的菜全都做了一遍,他忍不住开口。
“谢谢兰姨。”
“你多吃点就是谢我了,瞧这瘦的。这是吃了多少苦,晒还成了这样,以前白白净净多好看。”
兰姨看着戚宁玉就忍不住,越说她越难过。
戚宁玉安慰地说:“我这是故意晒的,现在流行黑一点,黑的才帅。”
“我才不信。”
兰姨去给他盛饭时,邢誉川来了,坐到戚宁玉旁边的位置,兰姨盛好饭后过来,三人就一起坐下吃饭。
“这是多久没有一起好好吃饭了。”
兰姨刚拿起筷子就忍不住感叹,戚宁玉看她一眼,夹了一筷子菜给她,然后说:“兰姨,现在不是正在吃吗?”
“是,是啊!宁宁真是长大了,会给我夹菜了。”
戚宁玉听着兰姨的话才想起来,他好像是从来没有给别人夹过菜。
他不由地回答道:“我现在还会自己做,我都每天自己做早餐,晚上有时回去还会自己做晚饭,我连番茄烧牛腩都会做了。”
兰姨一下顿住,低下头去抹了抹眼,戚宁玉别说烧菜,在家从小连桌子都没擦过。不说别的,戚宁玉在物质上是真如小少爷一般长大的。
她看着戚宁玉忍不住心疼,面上勉强地笑着说:“下回做给我尝尝。”
“好,下回有时间我来做。”
戚宁玉随口回答,邢誉川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颤。
“下回来”意思就是这回要走,虽然他知道戚宁玉不可能来了就留下,可听到戚宁玉说出来他还是心里痛了一下。
他习惯地去给戚宁玉夹菜,夹了戚宁玉不喜欢的青菜,夹到了戚宁玉的碗边才回过神来,正要放回自己碗里,戚宁玉忽然主动把碗送到他手下。
“你不是最不喜欢青菜了吗?”
他奇怪地看着戚宁玉问,戚宁玉回答他,“那是你没吃过野菜。”
邢誉川和兰姨都对戚宁玉这话瞪起了眼,戚宁玉就讲起了他在外的经历。
“有次,我们把车开到了山上,周围什么也没有,车里的食物也吃完了,我们没吃的。薛原,就是我朋友,他拿了一本植物图鉴,就带我去山上挖野菜,我们挖回来煮了一锅,吃过之后就觉得没有什么菜是不能吃的。”
兰姨听得愣住了,连她小时候都没有穷到要挖野菜的地步,戚宁玉这从小娇生惯养怎么能去挖野菜吃。她觉得戚宁玉这一趟肯定受了天大的苦,又心疼又怪他离家就没个音信。
邢誉川却听得僵住了,他看着戚宁玉说起来时闪闪发亮的眼神,夹菜的手举在半空中放不下去。
他知道对于戚宁玉来说那不是什么苦,而是让难以忘怀的经历。也许戚宁玉和薛原的这一年,比起来他的18年来,有更多让戚宁玉难忘和心动的回忆。
他的18年比不起薛原的一年,薛原是戚宁玉脚腕上的那颗星星,而他是戚宁玉已经不需要了的稻草。
“宁玉,你吃。我出去一下。”
邢誉川放下筷子站起来,不敢再多看一眼戚宁玉,转身走到了大门外。
可他脚刚跨出门就又走不动了,刚刚想逃离的情绪瞬间溃散。
他回过头去,门外看不到戚宁玉,但能看到戚宁玉在的那扇窗子。戚宁玉在这里,他哪里也去不了。哪怕是心里再也没有他的戚宁玉,哪怕是心里想着别的男人的戚宁玉,他还是离不开,放不下。
——宁玉,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只要你不提他就好了。
邢誉川在大门边的花丛前蹲下去,双手抱着头垂下去盯着地面,心里控制不住地在痛苦大喊。
“阿誉,你蹲这里干嘛?”
韩堇的车停在路边,下车来就看到邢誉川蹲在自己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