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听风颔首,指尖微动,便有一道灵气牵引着皱巴巴的信纸朝自己的方向飞来。展信于半空,露出其中狂飞凤舞几个大字:我是慎楼,来找你爹。
赫然与之前周嬴在桌上发现的无异。
贺听风早已了然于胸,微微偏头,迎上慎楼的视线,以眼神询问:这是你做的吗?
虽然他心知并非慎楼所为,但既然有人人找上门来,就算是演戏,他也可以陪人演个周全。
慎楼目光里满是坦然,好似此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对上贺听风的眼睛时,才稍稍软化了下态度,半是受伤半是委屈,小声答了一句:“师尊,我没有。”
大庭广众之下,贺听风不便于揉揉徒弟的脑袋,但看对方的表情,就知道此事绝非慎楼所为,他使了个眼神让慎楼放心,才转过身来,重新迎上耍赖的秃翁。
“老伯,我确认过,信纸上方根本不是我徒弟的字迹,应该是你弄错了。”
这话说得倒是真假掺半,在师徒二人决裂之前,慎楼一向乖巧,自当不会书写如此狂妄的笔迹。然而贺听风的记忆停留在了百年前,定然无法得知他心中纯善的徒弟,早已经黑化成了哪般模样。
“弄错?”那老伯忽而鲤鱼打挺般起身,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眼神狠得几欲将贺听风吞下,“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伪造的吗?你是他师尊,当然事事偏袒,可怜老头我孤苦伶仃,没人帮衬,平白受了这等侮辱!”
贺听风敛眸,遮去其中浓重的Yin郁。而恰在此时,慎楼似是觉察到他的情绪,用只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幽幽地再度否认:“师尊,我真的没有。”
前方是咄咄逼人的老翁,后方是小心翼翼的乖徒,选择哪位毋庸置疑。况且就算不明真相,贺听风都会选择相信后者。更不必说现在,他已经看出了不对劲。
那污渍残留的信纸,仍旧漂浮于半空,只见贺听风一挥袖,竟然直接幻化出它本来的样子——俨然是一幅空白纸张。
秃翁见状,脑子里嗡嗡作响,下意识骂道:“你这是销毁证据!”
贺听风讽刺一笑,决定给予老人最后的脸面,顷刻间右手霎时释放灵力,直接窜入茂密树林。
从中拖出个光裹严实的黑袍青年。
第十一章
男子的脚踝被灵力缠绕,伴随亮丽蓝光,全身都在地面上摩擦,不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阻止仙君的拖拽。
过程中拼命蹬腿摆手,盖在脑袋上的衣帽也不小心脱落,显露出其锃亮的脑袋,在阳光的作用下,反射出“耀眼”光芒。
显然是周嬴。
众人似乎都被这变故惊呆,秃翁看见自己的雇主,不自觉倒退两步,猛然闭紧那张聒噪的嘴,惶恐似的将视线在那师徒二人之间打转,说什么都不敢再开口了。
在场恐怕只有贺听风与慎楼极为淡定。后者是早有预料,前者则波澜不惊。
慎楼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周嬴,那光洁程度堪比剃刀,顿觉自己的手法不错,他没忍住抿了下唇,抑制出将出未出的笑声。
贺听风余光似乎瞥见,又状似未曾。因为他的主要视线还是集中在周嬴身上。哪怕看见所谓的周长老陷入窘迫,他依然没有手下留情。
“你是何人,为何派人污蔑我徒?”
而仙君出口的询问才真算是绝顶,谁不知周嬴极为看重身份,前些日子董拙所言都让他好生Yin阳怪,今日贺听风旧事重提,这家伙还不得气歪了嘴。
慎楼偷偷打量师尊冷硬的侧脸,不清楚对方这么做,究竟只是为了给他出气,还是当真不认识周嬴。不过不论哪种情况,都让他备受感动。
大庭广众之下的直接羞辱,周嬴哪里丢得起这个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将牙齿咬得喀喀作响。
他本来已预料到贺听风护短,因此暗中雇佣平民,因为仙君哪怕再维护慎楼,也不会跟凡人计较。只要让那老翁添油加醋一番,明日江湖上,不管是师徒二人中的谁,都会被流言所缚,还愁他报不了这个仇?
周嬴的怨毒视线又重新回到慎楼——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魔头身上。贺听风却并不想让对方如意,直接用灵力攥住对方衣领,向上一提,身体便逐渐腾空。
瘦高男人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一半是气的,一半是吓的。不过修炼之人没那么容易丢命,且贺听风虽然动怒,还是把握了分寸,并没有直接下死手。
他揪起周嬴,看向缩在旁侧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秃翁,言语依旧跟方才一样和善:“老伯,恐吓你之人,便是他吧?”
但秃翁偏偏听出了分威胁,眼见连雇主都被抓住,哪里敢再挑衅仙君的底线,忙不迭点头如捣蒜,语气里藏着浓厚的惶恐不安。
“是是是,就是他威胁的我,仙君明鉴,我真的不是故意诬陷你徒弟的,我错了,我该死。”
周嬴本还有一腔怒火,见状陡然望向倒戈的墙头草,忍耐半晌,最终只从喉咙里憋出个“你!”字。
但贺听风显然并不准备放过他,但还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