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另一人从灌木的Yin影中走出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无论他自忖想得如何周全,终究是要为自己的少不经事天真鲁莽付出代价的。
将他领入歧途的那人已经恭顺地退开,等那名较为高大的矿工将孟平舟上下打量,那目光黏着在孟平舟的身上,其中的贪婪与兴奋足以撕扯下他的肌肤。
孟平舟不由得打了寒噤,但是仍旧强自镇定下来。
他绝不会断送在这里,不是不能,而是不会。
外出不能带枪是费洛里下的命令,现在的他赤手空拳,而对方又有两个人
他冷哼一声,问道:“理由呢?五万块钱不够你们逍遥一阵的吗?”
那人笑起来,露出断裂的门牙:“小哥啊,只要我们抓到想要去那个恶魔窝的人,就可以从这个该死的地方永远自由——”
孟平舟不待他说完,将手移到腰间作势拔枪,对方虽然早知他没有武备,仍然下意识地向旁一躲,孟平舟借机向前箭步窜去,携势猛击对方腹部,这看中空门的一拳完完整整地将孟平舟的愤怒传递过去,一口带着血腥的唾沫从那人口中飞溅出来,孟平舟将他重重按倒在地,但是未料这一击对矿工的身躯也不至不堪忍受,他立即被对方反压在身下,两人抱着在地上翻滚数圈,他的头与脊背不断地硌在凸起的岩石上,令他喘不过气,他极其艰难地探出手去在地上乱摸乱抓,一及握住一块石头就集起正在消失的力气砸向对方的头部,在轻微的“咔嚓”声后,温热的血从上方滴落在他脸上。
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人的血ye居然与他同样是鲜红的。
翻滚停止了,他只喘息了一秒,就从地上挣扎起来,牢牢用胳膊锁住这人的喉咙,向着正举着匕首犹豫不决的那名向导吼道:“他是你的头儿,是吧?他一定经常压榨你吧?要不然他就不会逼着你把我领到他眼前把功劳据为己有!你现在帮我,一定比你帮他之后回去好过!我保证!你不想报之前被他虐待的仇吗?!”
那人的步伐明显迟疑了,紧握的刀柄开始颤抖不已,大口大口呼吸,似是被他的几句话勾动了什么痛苦的回忆,被孟平舟勒在怀里的矿工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翕动着破裂的嘴唇说道:“别别听他的,救我,回去以后钱”
孟平舟甩了他一耳光,继续喊道:“来吧!选我的话,我可以让你当人!你救他回去之后只能做他的狗!你觉得自己是人吗?你做狗做得还不够久吗!”
那名向导终于抬起头来,露出了一个歪曲至极的笑容,紧接着刀刃向下突刺,孟平舟当机立断撒手向旁边一滚,这才只是堪堪被刀锋划破了脸皮,而不是正中眼窝。
他双手撑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人。
“你知道‘习得性无助’吗?”
他摇了摇头。
“那是旧人类做过的一种实验。把狗关在笼子里,在蜂鸣器响起时就给予电击,无处可躲的狗只能在笼子里痛苦挣扎,如此往复很多次以后,他们把笼子的门打开,然后再让蜂鸣器响起,然而这个时候的狗已经不会试图逃跑,也不再试图挣扎,只会趴在地上颤抖着等待电击的来临。”
“这是你不愿意跟我逃跑的原因吗?”
他的额头被弹了一下。
“怎么能说我是狗呢,小舟太失礼了。”
“对不起嘛,”他捂着额头委屈道,“我想到就说了。”
一声若有若无的轻笑。
“或许过去是吧,但是现在觉得这样也不是什么不堪忍受的事。”
那两人逐渐向他合围过来,然后他听到其中一人说:“就算切掉手指,只要人还是活的,交上去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
枪响了,那名向导的额头上出现了一个空洞,匕首落在地上,随后躯干直直栽了下去。
清水从他们身后一跃而起,边跑边对着另一人连开数枪,即刻将对方的躯干打穿,同时没有一颗子弹射偏到近在咫尺的孟平舟身旁。
他来到呆若木鸡的孟平舟身旁,踩住还在喘气的一人的头部补了一枪,这才拉下了保险栓,问道:“你还好吧?”
“啊我”孟平舟的思绪还是一片空白,“你怎么”
“原本跟我是没有关系,”清水看了看烧起霞光的天幕,低声道,“不好了,必须得尽快回去才行。——但是,你要找人给你做向导出行的事情,好像只跟我一个人说了,是么?我今天向加布里耶他们打听,他们都以为你是真的去找ji女,也就是说,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不是吗?”
“哦,”孟平舟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正在退去,狂跳的心开始平复,“是这样。”
“这种感觉很不好啊,”清水蹲下来看着他,“这样一来,简直就是不给我留下一点推卸责任的余地。”
他心头一热,借着清水伸出的手站了起来:“你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温柔,”清水嗤之以鼻,“你说一个刚打死两个人的人吗?不要再做这种会把这里的人当成好人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