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杯(上)
李云见到蕙萍时,第一个念头便是蕙萍来讨镯子了,结果蕙萍二话不说就把他拉到之前辰院去。
李云一看不对头,就拉扯着要挣脱蕙萍的手。
“蕙萍姑姑!那事儿不是完了么!”
蕙萍咬牙道:“李云,这事做主的可不是我,是白少爷!”见李云抗拒之色越发强烈,她抿唇笑笑:“傻李云呀!你仔细想想!在白府干一辈子的苦力,能有什么出息?若是你把白少爷伺候好了,先不说能免了苦力杂活,便是发家致业也不是不可能!”
李云本忐忑的心因蕙萍这一番话变得更七上八下。
年末才满十七的李云身子骨确实不硬朗,加之每月总是不便利的几日,苦活干起来有时候真的只能边干边抹眼泪。再说他的病如若真的好了,手上没一技之长,也只能饿肚子的份儿,甭说娶妻生子成家立业了。
蕙萍见李云已有动摇,便继续边拉着他走边怂恿:“白夫人那么疼少爷,府上啥宝贝玩意都是少爷的!你若哄得少爷高兴,随便被打赏一两件,够你半辈子花了!”
李云听着,想起枕头下藏着的玉镯子。
两人正好到了辰院院子门口,蕙萍淡淡对他说:“你想好了?”
李云看着夜幕中庭院深深,自个暗暗嘲讽:人呀、就是穷得连“不愿”二字都说不出嘴。他苦笑一下,垂着头静静走进辰院。
夜色中,白少爷站在破败的新房内,只透过洞开的窗户给外头的人留了一道诡谲的背影。而房外不远处躺着个死活不知的人,李云瞧见那人凄惨的模样,整个人怕得都怂了!
跟在李云后面的蕙萍哪肯仍由李云打退堂鼓,见李云神情不对,就拉高嗓门对里头的白少爷喊:“少爷!少夫人来接你咯!”
李云看见那道背影慢慢挺直,然后自窗口处消失影踪,眨眼间就出现在门口处静静地看着自己。李云只觉得这位白公子此番举动异常寒碜,尤其在白公子轻声喊一句“笙儿”之后,他觉得自己绷紧的脊背都快崩裂了,直觉只想往后退!
蕙萍推搡李云:“少爷喊你呢。”
李云张嘴却如鲠在喉,怎么也吐不出一个字。
白公子等了好一会,终于纾尊降贵亲自走过来。李云瞧见他手里拿着东西,还没细看白公子人就到了跟前。
白公子道:“我寻了你许久。”
李云哑口无言:“”
蕙萍皮笑rou不笑地接话:“是奴婢的错!想着新房杂乱,担心少夫人在此处休息不好,就特意安排少夫人去别处院子歇息,哎哟!竟忘了告诉您了!”
白公子拉起李云的手,轻轻磨蹭,“你在便好。”
李云试探着抽离手掌,却让白公子捉住。
蕙萍道:“时候不早了,奴婢带少爷少夫人到别处院子歇息罢!”
交杯(下)
蕙萍将两人带到之前洗漱的院子。那偌大的房子灯火通明,李云僵直着身子站在房内,旁边的白公子也瞧瞧四周,满意地笑笑对蕙萍说:“我有些饿了,弄些酒菜来吧。”
蕙萍诺诺答应,赶紧下去吩咐人做些吃食过来。
白公子对李云说:“笙儿饿了么?”
李云猛地摇头。
白公子温和地笑笑,拉着李云到桌子前坐下,两人也没话聊,李云只能尴尬地坐着。不一会蕙萍领着人端了酒菜过来,还特意让人备了两套碗筷。
白公子给李云夹菜,说:“不饿也吃点。”
李云抬眼看看蕙萍,蕙萍便给他使了眼色。李云这才拿起筷子,把碗里的小菜吃进嘴了。这菜自然比日常的餐食都要好,可李云此刻如同嚼蜡,食不下咽。好容易咽下这一口,白公子就给他满上一杯酒水,边斟酒边打发蕙萍下去。
蕙萍看着那杯子慢慢满起的酒,心中有些担忧,可一抬眼就看见白公子似看死人般盯着自己,她吓得脚都发软,于是嘴一闭,走了。
李云还打算看蕙萍的意思行事,结果蕙萍说走就走,他紧张得站起身也要走。白公子拉住他,说:“笙儿要去哪呀?”
李云吞吞吐吐地道了几声“我”,下文便在蕙萍关门声中被一同锁在门外头。
白公子让他坐下,端着酒杯就哄他:“你也渴了罢、来,喝一口。”
李云自小没喝过酒,但也知道酒就误事的主,加之自己这身子,没钱沾惹更是不敢沾惹。可是白公子连酒杯都端到他嘴边,那双黑眼睛就这么直直地盯着他,明明那么好看的一张脸莫名地让人毛骨悚然。
李云就想:我就佯装喝酒,小啜一口就是。
白公子笑笑地看着李云顺从地吮了酒杯,手上利索地一灌,直把那杯酒灌进了李云的喉咙!
猝不及防的李云让那口酒直冲咽喉、刺激的酒气害他不住地咳嗽!好容易顺顺气,便见白公子自己也斟了杯酒,放到李云手中,然后托着李云的手腕,自己顺势把那杯酒喝下去。
白公子说:“笙儿再来一杯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