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红家人去楼空,地下室里什么都没留下。
辜星哽着嗓子一遍遍问房东“真的没留下什么话吗?”话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没有,走得很急。”房东插着腰有些不耐烦,不断地翻着手机。“你把你的东西赶紧带走。”
辜星急得眼睛都红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傅孟泽跟在旁边来回扫视矮小的房间。地下室采光不好,上午10点看上去如同傍晚。可房间虽小,却意外地收拾的很整洁。茶几上盖了一张鹅黄色格纹的桌布,中间还摆了一盘水仙。就好像虽然过得清贫,但辜星的衣裤总是干干净净的。傅孟泽心酸得纠成一团不忍心再想下去,探了手想去把人十指扣住。
“我想把东西收拾收拾。”送走房东后辜星转头泪汪汪地看着傅孟泽。陆红收拾完私人物品,留下的只有辜星一个人的东西。
他说得小声,却带着十足的祈求,这让人怎么拒绝。平日里就算如此对傅孟泽撒娇,傅孟泽也能大跌眼镜地做一切没原则的事。
“要我帮你吗?”他用手碰了碰辜星苍白的脸蛋。
辜星茫然地摇摇头,随即似乎想到什么便又用力点头。“要的。”然后领着人去了他的房间,一个小到一盏台灯便可照亮整个世界的屋子,抬头望向窗外依稀可见来来往往的人影。书桌上放着两人上次看电影的小礼品,一个可以抠出眼珠的玻璃骷颅头。
“这有多少个?”傅孟泽突然出声,在书桌旁有一个小玻璃柜,柜子里摆满了成年人拳头大小的水晶球音乐盒,琳琅满目又让人心爱至极。微弱的灯光反射出球体内杂乱的影子,犹如万花筒里斑驳美丽的碎片。
辜星闻言转过身去,“17个。”说着便蹲下身,打开柜子把水晶球一个个拿出来,球体里有形状各异的小摆件。翻转过来便是白色的小雪花落下,随着动作在透明的ye体中来回翻转。
“每一年生日都有一个吗?”傅孟泽握住底座放在桌上,察觉到有些凹凸不平的印记。一行小字歪歪扭扭地写在底座的侧面上:祝小星星生日快乐!
“嗯。”辜星小心翼翼地轻拿轻放,“这是什么时候的?”傅孟泽意指他手里的水晶球,一头蓝色的海豚跳跃在翻腾的海浪上,随着辜星手的翻转,银色的亮片一点点洒落出来,让人满心的欢喜都随之一点点打着旋飘落下来。
“10岁?好像是。”辜星垂着眼缓了几秒,又孩子气地上下翻动仔细看着里面的亮片来回闪烁,带着新奇与快乐。傅孟泽屏住呼吸,好像能从中看见小辜星可爱的影子。他的小星星一个人偷偷吃了多少苦啊。
“下次生日想要什么样的?”傅孟泽突然转头哄他,顺带摸了摸他头上的呆毛。
“我”辜星没料到气氛会突然暧昧,红着脸支支吾吾“还早啊。”
“不早啦。”他低头吻住辜星的额头,“17岁快过一半了。”话刚说完气氛便微妙地顿住,傅孟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这样有点蠢,想慌忙掩盖过去,但还是干脆闭嘴。
“嗯。”辜星无力地伸手把人打开,神色有些黯淡。但却被人抓住手腕。
辜星时时刻刻都高高兴兴着一张脸写满开心,现在消沉得快要沉没了,傅孟泽怎么看不出来。他捧着辜星的脸蛋“想要去找她吗?”
想法终于被人一语道破,辜星受不住酸,垂头把眼泪滴在地上。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陆红会走得如此彻底,就连单位也辞了职。任何方式都联系不上。
“万一还是不回来怎么办?”他委委屈屈地埋着头闷闷地说话,肿着眼睛像一只配抛弃的小兔子。
“想去找她吗?”傅孟泽闭上眼睛不忍心看,但还是狠心地把辜星的伤疤再一次揭开。
辜星埋着脑袋沉默了许久,然后直起身子摇摇头声音沙哑地开口“她能把我养大已经是天大的情分,不能再去烦她了。”他一边说一边低着头流泪,这话说得违心,但他不想让傅孟泽知道。他们都还只是学生,能做什么?就算傅孟泽有通天的本事可也还只是一个刚刚成年的高中生啊!
傅孟泽一直偷偷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看见地板上晕开的泪花,再也装不下去黑脸了。他弯下膝盖,双手穿过辜星的胳膊把人环在胸前。“不是还有我吗?”
“不哭了。”
他哄得温柔,让人沉溺得怀疑。辜星咬着唇没有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傅孟泽。周遭的一切都与这个人格格不入,他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含着金汤匙出生,可以顺风顺水走完一生的人,怎么能被自己这些事给拖累?
“傅孟泽。”他扣着掌心的rou,不知道该说什么。
“嗯。”傅孟泽轻声回应。
“我们赶紧回家吧。”辜星擦干眼泪吸着鼻涕说话。这是他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叫那个地方为“家”。没有来地感到陌生,但还是义无反顾地说了出来。
“嗯。”傅孟泽笑着回应,顺手上去掐着辜星的鼻子擤鼻涕,一道细细的银丝在两人间拉开,辜星愣了愣一个没忍住便笑出了声。
“邋遢大王。”傅孟泽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