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小力子!”大表哥极不自然地冲我点点头,表情极为复杂:尴尬、恼怒、无奈、……,他就带著这份复杂的神态,一屁股坐进汽车里。三裤子不再言语,更不敢提及刚才发生的事情,哧地启汽车。大表哥从车镜里,望了望我,无意之中,我们四目对视到一处,只见大表哥苦涩地长叹一声:“唉——小力子,小表弟,你可给大表哥我,揽了一个扎手的,又撂不下的好瓷器啊!”
……
(一百四十七)
三裤子驾驶著汽车,绕过两条喧嚣的、混乱不堪的街路,便来到一处新近落成的,比大街还要嘈杂的、人头躜动的建筑物前:“到了,三舅家到了!”
刚才还是眉宇紧锁的大表哥,突然收起死板板、Yin冷冷的面孔,第一个推门而下,我随即也跟了出去,大表哥让我非常意外地热情起来,一手拉著我的手臂,一手指著挂满条幅、 球漂荡的建筑群道:“小表弟,怎么样,三舅的大宅,气派不?”
“嗯,”望著造型呆板、毫无变化的建筑物,我违心地应承著:“不错,不错,的确够气派的!”
“啊,”大表哥现出一脸的得意之色:“小表弟,三舅的大宅,可是我一手设计的,你二哥施工,你三哥监工,你四哥负责电气,你五哥,负责室内装饰,……”
“哎哟,”老姑拨开人群,迳直向我走来,脸上泛著丝丝痛爱之色,细白的手掌,轻抚著我的面庞:“大侄,瞅瞅,哪还有个人样啊,跟逃难似的,咂咂,走,”老姑拽起我的手臂:“跟姑姑来,到你三叔新建好的卫生间,洗洗澡,换套新衣服!收拾收拾,一会,好坐席啊!”
说完,老姑拽著我,挤过人群,哗地推开一扇高大的黑色铁皮大门,在大门左右两扇门板上,对称地刻绘著一条桔黄色的、面目狰狞的巨龙,舞动著弯弯曲曲的腰身,瞪著一双铃铛般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视著我。
走进幽深的门洞里,一幢富丽堂皇的、用洁白的条形瓷砖包裹著的、好似罩著一块裹尸布的二层楼房,夺走我全部的视野,那缓缓倾斜著的楼顶,错落有致地镶嵌著棕红色的琉璃瓦,反射著耀眼的,但却是极其冷淡的光线。阳台的栏杆上雕刻著繁琐的、形状呆板的花纹图案,单调的、滑稽可笑的铝合金门窗摆出一副极其浅薄,但却是盛气凌人的架式。
“力,”见门洞周围无人,老姑突然止住了脚步,无比机灵地左右环顾一番,然后,捧住我的面庞,吧嗒一下,亲吻起我 脏的腮帮来,小手轻轻地拧了一把我的胯间:“啊,力,姑姑好想你啊!”
一个人影,从门洞角落处闪过,老姑登时慌了手脚,红著面庞:“咳咳咳,咳咳咳,大侄,”老姑抬起手臂,指著三叔的大宅对我说道:“大侄,三叔的房子,盖得好不好啊?”
“好,”我心不在焉地答道,老姑面呈喜色,双腮依然绯红:“大侄,你想不想盖一栋啊?”
“想,盖!”我胡乱答道,而心中,却思忖著,如何作通老姑的工作,卖掉土地,携老姑和小石头,远走深圳。
“大侄,”老姑兴致勃勃地提议道:“等消停消停的,咱们也盖一栋这样的楼房,到时候,老姑也要Cao办一下,一定也会很热闹的,嘻嘻,”老姑越说越兴奋,脸上洋溢著对未来幸福生活的无尽憧憬。我不禁更加为难起来:看来,想作通老姑的工作,很难啊!
“走,大侄,到卫生间去,洗洗澡!”说著,老姑拉著我的手,信步迈上缓台,在缓台阶梯的两侧,放置著一对硕大的陶瓷花盆,我对花卉是天生的外行,望著那盛开的鲜花,却叫不出名字来。
“来啊,大侄!”见我盯著鲜花发怔,老姑拽了拽我的手臂:“进屋啊!”
在老姑的拽扯之下,我迈上台阶,举目望去,整幢楼房,造型丑陋不堪,但却异常坚固,浑身上下流溢著暴发户那种不加任何掩饰的、也无 任何掩饰的,不可一世的骄狂气概,鹤立鸡群般地雄居于密如鸟巢的住宅群中。相形之下,那些低矮简陋、积满尘垢的房屋,俨然变成一群不屑一顾的丑小鸭,可怜巴巴的灰姑娘!
推开毫无生气的、冷冰冰的铝合金大门,便是宽敞明亮的、面积达数十平方米的客厅,那高耸著的、惨白惨白的棚顶不厌其烦的雕刻著细碎的花纹图形,一盏硕大的、据老姑介绍,是法国宫廷式的吊灯,吃力地悬在天花板上,因不堪重负而摇摇欲坠,直看得我不禁心惊rou跳起来,那数不清的、枝繁叶茂的灯罩里放射著五彩缤纷,让我眼花缭乱的颜色,活像一个臃肿不堪,却又极不得体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半老徐娘,倒映在光滑的宛如镜面的大理石地板上。
在大厅西侧的墙壁边,摆放著一套红色的木制沙发,沙发对面的矮柜上,一台大屏幕画王彩电正放映著反胃的、裹脚布似的肥皂剧。而北侧墙壁,则有一道木制的,镶著磨沙玻璃的屏风,把客厅与厨房及卫生间隔断开,屏风的玻璃窗上雕著风姿各异的窈窕淑女,一个个sao手弄姿,让我想入非非。
在客厅的东侧,则是两间装饰极尽奢侈的卧室,南面的卧室安放著一张席梦斯床垫,老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