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池塘边挤满了人,一个小男孩跟著他的傻爹也来试试身手,他傻爹一个劲地鼓捣著孩子:儿子,你手壮,一定能中大奖的!由于高兴得过了头,孩子被挤到小池塘边,哥们你瞅瞅,小池塘边还能有什么啊,到处是滚动著的矿渣,孩子不慎,一脚踩到矿渣上,矿渣乱滚,孩子站不稳啊,就跌了一跤,咕碌碌地滚进小池塘里去了,哥们,你说小池塘里还能什么啊,除了烂泥,就是垃圾啊,小孩子被许许多多的塑料袋缠住了脚,无法脱身,折腾来,折腾去,嘿嘿,越陷越深,最后,……,哟,……,只好去阎王爷那里报到喽。……“
“哼,”我气鼓鼓地嘟哝道:“如果不是大家乱填矿渣、乱扔垃圾,小池塘会变成这样么,三裤子,你忘了,过去的小池塘,多干净啊,多清凉啊,那水,清亮亮的,站在小池塘边,从水面上能看见池底的砂石啊!唉,”
“是呀,是呀,那都是过去的事啦,还提他干什么啊!”
“力哥,你看,”小铁蛋突然打断我的话,手指著小池塘西侧一栋鹤立鸡群的楼房道:“力哥,看见没,那是三舅新盖的楼房!”
“哦,”我顺著铁蛋手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小池塘西侧那条茂密的柳树林带,已呈光秃秃的一片,再也寻觅不到一棵柳树,而著名的水泊凉亭,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栋盛气凌人的、浮躁不堪的、贴著白森森瓷砖的楼房。
“三叔,那是三叔的家啊!”望著崭新的楼房,我忘情地呼唤起来:“三叔,新三婶!……,水泊凉亭,”
“力,”我一边轻声呼唤著,一边身不由已地往前驱动著汽车,身后的老姑突然提醒我道:“大侄,别,别呀,先别忙著去你三叔家呀,明天再说吧,你多少年也不回老家一趟,如今,终于回来了,应该先去看nainai,才好啊!”
“是啊,”妈妈表示赞同:“对,老菊子说得对,儿子,回故乡,别人都是次要的,你一定要去看nainai啊,否则,nainai会生气的!在故乡,nainai的辈份可是最高的呀!”
“力,把车往那条巷子里拐,”老姑拍了拍我的肩膀:“对,大侄,往那里拐,就是二姑家了,对,拐,拐,往里拐,力,nainai正在二姑家等你吃饭呐!”
汽车在羊肠般迂回弯转的小巷里七拐八绕,终于停靠在一栋古朴的,略显陈旧的、灰砖灰瓦的平房前,这便是二姑当年起早摸黑、省吃 用、倾尽心血营造起来的家居,当提,新居落成时,那是何等的荣耀啊,令故乡的人们赞叹不已。而如今,却活像个年迈色衰的半老徐娘,羞愧难当地挤塞在新建成的、色彩纷呈的宅居群中。
“哎哟,到家了!”二姑父扎著小围裙,热情扬溢地迎出屋门:“小力子,哈,快请进屋!”我与二姑父正欲走进房门,突然,一个可爱的、面庞与我极为相像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地冲出屋门,直奔三裤子的轿车而去,手扒著车门,真诚地央求著三裤子:“三哥,让我玩一会吧!”
“啥,”铁蛋以兄长的口吻训斥道:“呶,别瞎闹,这么好的车,好几十万块的东西,是玩的么,去,去,弄坏了,你赔得起么!”
“那,”男孩可怜巴巴地抚摸著方向盘:“让我摸摸,不让玩,让我摸摸还不行么!”
“小石头!”老姑厉声喝道:“小石头,听话,过来!”
“啊——,”听到老姑的喝斥声,我的脑袋轰地一下嗡嗡乱叫起来,双眼直勾勾地凝视著爱不释手地把玩著方向盘的男孩:怎么,他,就是我与老姑爱情的结晶,我的儿子——小石头!
“哎,老姨,什么事呀!”小石头失望地松开方向盘,怏怏地走向老姑,看得出来,我的儿子小石头,非常惧怕老姑,可是,让我哭笑不得的是,他竟然称老姑谓:老姨!唉,亲生儿子不能唤自己的生母为:妈妈!世上,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这更折磨人呐?
“力哥,快进屋哇!瞅啥呐?”见我呆呆地盯视著小石头,不知其中缘由的铁蛋催促我道:“怎么,你不认识他呀,他是我的弟弟,小石头,石头!”铁蛋生硬地推了小石头一把:“力哥,他是力哥,快叫办哥,笨——蛋!”
“力——哥!”小石头胆怯地望著我,在铁蛋的推搡之下,怔怔地唤道:“力——哥,”
“石——头,”望著我与老姑那不lun的爱情的结晶——小石头,我顿然心乱如麻。
“力,……”老姑手拉著小石头,表情极为复杂地垂下头去:“不要激动,他,他,”
我完全明白老姑的意思!唉,这,这是哪跟哪啊,自己的儿子却不能相认,如今,眼瞅著他一天天地长大成人,却荒唐致极地唤我谓:力哥!
“石——头,”我伸出手去,哆哆嗦嗦地抓挠著小石头油亮的黑发以及结实、健康、红扑扑的脸蛋,一时间,不知应该说些什么。身后的妈妈,机灵地拽扯著我:“儿子,快进屋吧!”
“是呀,”已经迈过门槛的二姑父,重新返回来,努力打破这令所有知情人都倍觉难堪和无限感伤的局面:“小力子,快进屋吧,”
“进——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