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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馨一向醒的很早,天还未亮她便睁开了眼睛,手伸向床沿想要起身的时候,赵昀伸出胳膊将她压住。他还未醒,只是下意识不想让她离开,他弓着背紧紧贴着赵馨,大半身子蜷缩在她怀中皱了皱眉,待她不再有动作后,他便嘴角轻轻上扬,安心的埋首于她胸前。赵馨知道赵昀是由ru母喂养长大的,贵妃娘娘大约很少抱他,所以和赵馨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变得十分黏人。
赵馨望着赵昀的侧脸,和记忆中相比他的容貌并未有太大变化,也许是因为他总是一副天真的模样,幼稚的内心这么多年也未曾被侵蚀的缘故。他舒展着眉呼吸平缓,眼尾还带着些昨晚哭泣时留下的红痕,这副全然信任她的模样看上去恬静又美好,有那么一瞬几乎刺痛了赵馨的眼睛。
可也就那么一瞬罢了,毕竟赵馨最痛恨的便是赵昀这张脸。
张贵妃容姿绝艳,而赵昀将她姣好的容貌完美的继承了下来,清俊雅致的眉目,端正挺拔的鼻梁,即便年岁增长他的脸上并未有多少硬朗深刻的线条,而是透出一种Jing致温润的美感。美人如玉,用来形容赵昀一点都不过分。
可也就是因为他与贵妃娘娘的容貌是那么相似,才总能提醒赵馨,他和那个女人一样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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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馨生于贵妃娘娘入宫之前,而直到她四岁宫中都未能再诞下活着的皇嗣。小产的宫嫔不可计数,甚至御书房一位宫女不过是被父皇留下一夜,便在册封之前被贵妃娘娘挑出了错扔进了冷宫,没过两月便投井自尽。皇后娘娘性柔不擅争,大皇子病殁后她便一蹶不振成日以泪洗面,后宫之中贵妃娘娘专宠,就连她谋害嫔妃皇嗣都没人敢有一语微词。
赵馨从有记忆时起,自己的母妃便一直是谨小慎微的,她内敛低调,不愿去争宠,就连父皇路过窗外的御道她也从不会开窗相望。赵馨很少能见到父皇,就算见到也相隔很远,但有母妃宠她照顾她,她便不觉得有什么值得难过,她知道父皇并不真心疼她爱她,但是她有母妃。
但是一切的都变得那么猝不及防,因着为了消弭张贵妃专宠在言官那里刺耳的风评,父皇来见了母妃,赵馨原以为母妃会开心,但每每父皇在清晨离开之际,她都能看到母妃眉间抹不去的忧虑恐惧。
母妃和张贵妃几乎同时被太医院诊断出怀上皇嗣,这本该是喜事,可赵馨发觉一片祝福声中母亲并没有笑,幼小的她为此感到不安,但她并不知道那只是噩梦的开始。
母妃第一次的流血发生在三个月后,那时以照顾母妃为由,清和宫原本那些年纪小些的宫女太监已经被换了干净,太医赶到时母妃已在床上疼的发抖。然而好容易等到的太医,竟以诊断不出出血原因为由,连药方都没有开。
从那个时候开始,赵馨觉得自己的生活完全变了样,她像是突然落入漆黑一片的樊笼中,看不见的陷阱不知落于何处,可一不留神便会要了她和母妃的性命。
母妃渐渐不笑了,她变得吃不下也睡不着,一天天憔悴下去,瘦的颧骨都凸了出来。她总备着银针,入睡时将赵馨紧紧抱在怀中,有陌生人经过宫殿她便警惕的盯着他们。她看上去越来越糟,可每每当赵馨哭着要去求父皇想想办法时,母妃却哽咽的抱住她:“父皇不会管我们的,母妃只有馨儿。”
赵馨太过年幼,她并不能理解究竟为何一切会发展到这地步,母妃不是要给她生下弟弟或者妹妹了吗?这不该是件开心的事吗?为何张贵妃的延福宫便尽是欢笑,大家都期待着她腹中的皇嗣降生,可母妃却要成日担惊受怕,好像做了什么滔天的错事。
然而即便母妃日日恭谨,只恨不能将母女两人藏到墙缝离去,也还是没能躲过临头的祸事。母妃的产期算在贵妃娘娘之前,娘娘以害怕血光相冲为由将母妃迁至北角偏殿,那里本是冷宫,她却说是为了让母妃清净养胎。
赵馨没跟去,没人准许她跟去,她被寄养到张贵妃宫中,分别之前母妃叮嘱她,无论在贵妃娘娘处过的如何艰难都要听她的话。她是不理解的,为何母妃会这么害怕,为何母妃明明知道她有多么讨厌贵妃娘娘,却还不停的重复让她听话。
赵馨有那么多问题想问,然而最终没有一个能够问出口,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母妃。
母妃死时距离临盆只差不足两月,照顾她的宫人们跪了一地,她们只说贵妃娘血流的突然,太医们想尽了办法也没能保住母子二人。赵馨呆在门外浑身发冷,她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闻到宫殿中刺鼻的血腥味。
没人想到赵馨会推门冲进去,拉住她的宫女们慢了一步。
好多好多血,全都是母妃的血……
赵馨第一眼并没有觉得自己看到的那个躺在床幔后的人就是母妃,她是最疼爱她,怎会在她哭着来找她的时候毫无反应呢,她总会立刻出现在她身边将她抱入怀中。可此时此刻,赵馨只能看见一个苍白的人躺在床上,宫人们还没来得及将血清理干净,床幔上到处透着惨红,她原本鼓胀的小腹瘪下去,床头的铜盆之中有一滩模糊扭曲的血rou。母妃怎么会流出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