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熠处理过政务,站在地牢最深处牢房门口时,那位被废了全身武功筋脉的前任魔尊正挂着一身伤痕躺在干草上,微阖双目,摇晃着翘起来的右腿,嘴里若有若无地哼着些不知名的小调。
见他来了,黎自垣起身,稍稍歪头看向他,语气自如道 :“来了?”
条件反射般的,加熠应了一声“嗯”。
随即便觉不悦,为何他已经沦落到这般境地,还能以这样的姿态与自己对话?
幼时他在自己面前,亲手杀自己至亲,又怜悯般把自己带回魔宫时,他是如此;夜里加熠试图杀他复仇,刀刃抵在他喉前时,他是如此;被全部亲信背叛,打入地牢时,他亦是如此。
多年的仇恨与怨念在这一刻猛然迸发,被教中元老为难时都毫无情感波动的加熠怒火中烧,挥袖行至黎自垣面前,弯下腰用右手钳住他的脖颈。白皙的脖颈触感极凉,那温度似是把整个地牢的寒气皆吸收进了一人体内。
加熠见他脸色渐渐变红,仿佛即将断气的模样,心情愉悦了不少,恶言讽刺道:“前魔尊大人在牢中如此悠闲,不妨想想自己死期何日?”
“想必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死,毕竟小熠还没开始亲手折磨我玩呢。”黎自垣拍了拍加熠的手背,竟然还笑得眉眼弯弯,“随意估算了下,估计半载是可以坚持的。来,坐。”
加熠方才由暴虐产生的愉悦因着他的笑容消失不见,他缓缓移开手,皱眉弯腰坐在黎自垣面前。
黎自垣在两只碗之间权衡了一下,把其中一个还算完好的破碗倒满清水,推到加熠手边,又把干粮掰了一半递给他,“吃不?”
这人为什么还是习惯性的把自己的东西分自己大半,无论是珍宝,趣物,男宠,还是这块发霉的干粮。
加熠用力推开他的手,小干粮顿时飞到墙角,沾了一地的灰尘与稻草,“你以为这是什么好东西么?”。
"自然是好东西,此乃我一日的伙食。"黎自垣哭笑不得,揉了揉泛红的手腕,起身去捡那半个干粮,奈何系着他脚腕的锁链太短,差了点距离。
他只得俯下身,几乎贴在地面上,艰难的把干粮捞回手里,然后慢悠悠重新回到桌边。
加熠来了兴致,从他手里夺过,扔向了更远的地方。
黎自垣歪头打量了一下距离,便又去捡了一次,艰难拿到手后,思量片刻,他决定立刻吃掉。只是还没入口,加熠便捏了个法术,干粮直接被扔出牢房。
黎自垣倒不生气——当然他也没有生气的资格,索性直接在地面盘腿坐下,目视从岩缝里钻出来的毒蛇嗅了嗅那干粮,随即不嫌弃地叼走。
是干粮太香还是蛇太不挑食,怎么一个两个都来抢他的饭?黎自垣心想,不如不分给加熠这小兔崽子了。
加熠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屑道:“倒是忘了,你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人。”
黎自垣笑了,他眼睛狭长,弯起来时显得格外慵懒,语气也散漫得很,“是啊,所以小熠莫要再克扣我的伙食了,稍加疏忽,我可就饿死了。既然这样恨我,只意外饿死,多少有点可惜不是?”
加熠挑眉:“哦?你想怎么死?”
黎自垣继续笑着,随意列举了几点死法,“我自然不挑,鞭笞,凌迟,唔,喂狗,养蛊,都还不错。若是像我对你父亲那般,割了喉管,放尽体内血ye,也很可以。”
“啪。”加熠手上青筋暴起,用了十成的力道直接将黎自垣打倒地上,脸颊肿起,嘴角不住地流血,“你还敢说?”
“咳咳,咳,我从未在你面前避讳过,有何不敢说。党派之争一向如此,我既要争魔尊之位,杀人再正常不过,更何况你父亲杀我属下在先。”黎自垣从地上坐起来,沾了泥土和血迹的手轻轻揉了揉加熠的头,“现如今我就在这里,你想怎样就怎样。”
见他这模样,加熠几乎怀疑黎自垣是自己放弃魔尊地位,自愿进这地牢的了。但仔细想想,怎会有人这般傻呢?
加熠唤来属下,“去把药阁的吊命药随便拿些过来。”
“是。”
他弯腰捏住黎自垣下颚,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冷笑道:“既然如此,就每天感受下死去的感觉吧,我会好生留着你的性命,今日从割喉放血开始。”
黎自垣仰头,情绪没有因这个即将给他带来无尽痛苦的决定产生任何波动,他向前靠近了些,眼睛亮亮的,“有一个请求。”
加熠以为他要求饶,饶有兴致道:“嗯?”
“临死之前想吃糯米糕。”
加熠:“……”
“若是每日死一次,那每日都想吃。”
加熠被他气笑了,甩开他的下颚,“你便是这样求人的?”
黎自垣想了想,跪直身子,“求魔尊大人。”
这人的长相乃是绝佳,相较三界最为艳丽的男宠也毫不逊色。加熠盯着他的眼睛,不知不觉,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囚禁不能使他沮丧,死亡与虐待不能使他畏惧,那,若是将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