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景色静止了。
车停了下来。
锥下了车。曦没动。然后,他看着锥走到车门边,替他拉开了门,而后屈膝着说:“雄主,到达目的地了。”
有点过了,曦想。锥的动作中包含的卑微和恭敬已经超过了他需要遵守的。不像雌君,像奴隶。意识到这点时,曦突然觉得眼前雌虫此刻的举止有点刺眼。“雄主?”发觉曦一直没动作,锥抬头仰视着他,疑惑地问了一句,但没有督促的意味,锆玻璃般的蓝眼睛看上去依旧安静而顺服。
他想得有点多了。曦收敛起思绪,一脸冷漠地下了车。雌虫想做什么,并不是他能干预的。雌虫想做国王或奴隶,对他温柔或暴力,他都只能被动地接受。他没有权力提醒雌虫该做什么。
雌虫陪他走到了门口,被门卫机器人拦了下来。“对不起先生,”门卫机器人的显示屏闪烁着红灯,“这里是雄虫俱乐部,雌虫止步。”
“就送到这里吧。”曦摆摆手,就想往里走。
“雄主——”锥叫住了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后才道,“您准备什么时候回家?”
“后悔了?”曦敏感地说,被控制、被束缚的感觉再过多久都会让他第一时间感到不适。
锥连忙否认。“我只是想接您回家……外面不安全。”锥说道,有点小心翼翼。
曦沉默了片刻,不愿意在这时和他再起争执,便说:“至少十二个标准时后。我要走时会通知你的。”这回曦顺利地进入了俱乐部。
帕帕拉恰是首都中最大的雄虫休闲娱乐聚集地,甚至是整个虫星最大的,它内部的一切设计都只为了让雄虫感到舒适与愉悦。不过最吸引雄虫来此的是,在这里,他们是绝对的主宰。
曦走进电梯,确认了他要前往的层数和房间号,球形的电梯就缓缓上升,而后对准曦要去的包厢的门口嵌了进去。曦一走进去,就听到塞壬星人空灵悦耳的嗓音。室内只有一个红头发的雄虫。“曦,你来了!”他的好友虹整个人毫无形象地窝在沙发上,见到他来,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
包厢的一面为弧面单面可视玻璃,从包厢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来自塞壬星顶级戏团的歌舞表演。三个刚进入开花期的相貌柔美的艾比星人穿着华丽的女仆装勤勤恳恳地为房间里的客人服务着,一个正立在沙发后为虹捏肩,一个跪在前边给他按摩脚,还有一个给他削水果皮,原始星球上的皇帝待遇也不过如此了。
曦拒绝了好友给他也来一套同样配置的热情建议,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沙发的材质是现在最新的流体材料,刚刚在虫星上开始流通没多久,一坐下去与其说是陷下去,更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把你托了起来,还附带全自动按摩服务。再配上包厢内立体循环的塞壬乐曲,曦不得不承认,好友确实很会享受。
“我还以为你今天出不来了,没想到你居然会发消息给我。”虹说,“锥居然肯放你出来?”
“民调下降了,”曦垂眸,他并非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何况他被推上了现在这个特殊的地位,就算他不想听时事也会灌进他的耳朵里,“他再强,也不能单凭武力坐稳这个位置。为了稳定民众,这段时间他肯定要装装样子,让民众相信我和他感情很好,这样他才能安心开启下一次的星际征程。”
虹欲言又止。
曦看到了虹的神情,就说:“有话直说。”
“你和执政官是怎么回事?”虹开门见山地问,“我很早就想说了,你们的关系看起来不太正常。”
他和曦是多年好友了,早在曦还在白园时他们就认识了,对于好友的婚姻,他是最担心的一个。但比起外面义愤填膺的陌生虫,他看得更多些,所以也更加理智。他见证了当初尚未成为执政官的年轻雌虫望向好友的炽热眼眸,他不敢相信,拥有那样眼神的雌虫的爱慕是假的,但这些年执政官大人迈向星辰大海的不停歇的步履和被抛弃在家中的好友越来越冷淡的神情他也看在眼中。
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正常……吗?曦认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别的雌虫对雄虫不也是如此,将其视为冠冕上的珠宝和装饰在华服上的鲜花,不顾一切不择手段地掠夺,以所有权标榜身份,只是锥做得直白点罢了。
“一切都好。”曦说。
“他爱你吗?你呢?你喜欢他吗?”虹不是很满意曦的回答,想了想又追问。
“喜不喜欢的,有什么意义。”曦沉默了一瞬间,快得没让虹察觉,“你最近是不是看太多外星娱乐了,都忘记我们虫族是什么生物。我们的语言里,没有‘爱’和‘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词汇。”
虫族原生的语言中,没有“爱”和“喜欢”这类词以及相应的概念。
现用语中的这两个词汇,是从宇宙通用语中借来的。
虫族语中最接近的词汇,是“占有”和“征服”。
锥爱他吗?不,只是雌虫天然对雄虫的占有欲罢了。他喜欢锥吗?不喜欢,
“但我们还有‘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