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各种理由,而使得后代或亲戚必须挖出屍骨──的骨骸情况,与纪录
上的死因有很大差异;至少炸死、压死,和病死或淹死都不同。
凡诺和老石不太可能没注意到这一点,却好像真的是一点也不在乎。而我在
思考这些事的时候,也想到今天那位男性仆役;他认为,自己的腿之所以感觉有
碰到一团东西,是因为老鼠或强风的缘故;因为我隐形了,所以对方按照常识来
思考,只会得出那种与事实相差太远的结论。所以,即便出动专家,人们八成也
只会以为是盗墓贼干的。
相信即使再过十年,我一想起今晚的景象,也还是会感到非常过意不去。
不过,多亏了老石,才把死伤人数减到最低。他很早就使出让旁人自行回避
的幻象,而这招可带有的催眠成分;那些不那么想走的人──情侣、醉鬼、
观光客、执勤的员警、贪玩的小孩、睡着的游民、附近的住户,以及各种在晚上
工作的人等等──,几乎都在不知不觉中离开这里。
然而,我从刚才到现在,还是会故意闭紧双眼;当我再次睁开眼睛时,也几
乎只盯着自己的前脚。
整条街上,有不少血迹,还有一些屍块;既不属於黑袍男子,也不是来自小
鸟或老鼠。我不想看得太清楚,却无法阻止那些味道飘进鼻中。真的,老石的手
脚应该再快一点;我忍不住这么想,也不晓得是第几次提醒自己,别再那么挑剔
了。
泠在跑下楼后,花快半分钟才来到我的左侧。而他在距离我不到十步前,还
顺手在路边抓起一个深蓝色的纸盒。
「这东西,好像也是属於那个人的。」泠说,指着躺在地上的黑袍男子。
「原本,他将这个盒子塞在怀中。而大概在十分钟前吧,他被炸飞时,这东西就
掉出来了。」
听起来有些扯,我想,搞不好泠看错了,而这盒东西其实是哪个行人遗失的。
就在我正打算问他问题时,凡诺突然走过来,说:「我还以为这玩意儿早就
被轰成碎屑了呢。」
下一秒,凡诺就伸出双手;不敢有一丝怠慢的泠,立刻抬高手臂。盒子交出
去了,瞇起眼睛的我,晓得凡诺刚才盯着我们的时间还是非常短。
在我们的面前,凡诺伸出那只半透明的触手;他只花不到半秒,就把盒子上
的铜锁给扯飞。
接着,凡诺蹲下来,把盒盖掀开;纯粹就只是他习惯用这种姿势欣赏,才不
是为了把里头的东西展示给我们看。
是一把充满狮头、玫瑰和书写体文字雕刻的手枪,构造简单,大概是十六或
十七世纪的产物;盒内有绒布衬垫,看来非常高级,但由於没特别保养,所以枪
上的金属和木头部分看起来都有些黯淡。
既然无法连发,就不算是多先进的东西;黑袍男子显然也没真的打算用它来
做为主要攻击手段,那他为何带在身旁?
我猜,那个傢伙可能很迷信,所以希望能在战斗时还抓个类似护身符的东西。
这种充满装饰的武器,在一般商店可买不到。黑袍男子是怎么弄来这东西,
我当然惠如此疑惑。而在好好思考几秒后,我发现,自己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探究
此事。像他这样的傢伙,就算家里不富有,也有太多能够累积战利品的方法;我
比较在意的是,这把枪是否真的值不少钱;就算不卖,把它挂在墙上,也能够为
室内增添一些趣味。
而非常罕见的,凡诺看来是真的对东西有不少兴趣。我以为他只喜欢和召唤
术相关的研究,不会那么轻易被机械、艺术或一般人所谓的「历史质感」给吸引。
身为一个活了几百年知识探求者,就算没有用法术控制情绪,对眼前的事物也可
能缺少感觉。
接着,又发生一件令凡诺更加高兴的事:黑袍男子还活着!
怎么可能啊,我差点叫出来。而泠在听到那个早该死去的人又吐出声音时,
也是吓到差点咬破舌头。
有至少两分钟,黑袍男子的呼吸和心跳皆停止。现在,他却又突然活过来;
简直是怪物,比我或泠都要来得夸张。
应该是那件袍子的急救功能生效,我想,而这只会令那个衰鬼变得更惨而已。
现在,黑袍男子只剩下最后几口气了。他得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呼吸,在这种
情形下,要他躺在那边完全不动也是不可能的;不然事到如今,我想,他应该会
选择装死才是。
凡诺一边把玩那支枪,一边看着颈子以下几乎完全无力的黑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