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医拿出手机找了下角度,觉得画面异常不和谐,让他们再靠近些。
杜清劭侧目一瞥,翻着白眼往他身边凑过去,一边用英语催促说:“笑得开心点,不然别人以为我绑架你呢。”
他这才点了点头,拨开额前的金色发丝,露出那双清澈的蓝色眸子,压着心底百般情绪,尽最大努力看着镜头笑。
总算拍完合照,杜清劭点开大图反复检查,确认自己颜值没有折扣,心满意足地上传到社交软件,被迫营业写了篇声情并茂的小作文,就差没感谢CCTV,感谢MTV和父老乡亲们。
等他忙完这些,洛铭又对着合乐的录像把细节强调了一遍。教学正式结束,主教练招呼杜清劭过去,说了很多感谢的话;齐悦也丢下自己的编舞老师跑来送别。
“小杜,除了电话他还给你留其他联系方式了吗?”她问。
杜清劭走出冰场换鞋,一本正经地撒谎:“没有,他不习惯用微信,你可以试着翻墙用ins和他聊。”
女孩神情有些失落。潘立书全看在眼里,起身时拍了下他的肩,出馊主意道:“记得给他来个深情的拥抱,切记一定要有法式浪漫情怀,最好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那种。”
“就你话多。”他烦躁地甩开了对方的手,跟着他们走到屋外,握手送别。
叶飞鸿又推了一下他:“瓦瑞斯先生还有自己的工作,以后应该不会再有机会当你的老师了,今天送他回酒店。”
“我才不稀罕,这本来就不是他的工作。”刚从冰场出来,掌心还有些凉,显得刚才握手时的触感很细腻。杜清劭哈了口热气,不情愿地跟上去,走在他身后几米远的位置。
夏风带着缱绻的气息铺在两人脸上,路灯投下迷蒙的光晕,像一段老旧的港式电影。
杜清劭眨了眨眼,突然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感觉。
——“我们认识吗?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诶,你听不懂我说英文吗?”
那是他今年世青赛遇见的人。三月夜里,北欧的天还很冷,积雪没有融化,被人踩得脏兮兮地铲在路旁。他正因为短节目不尽如人意的发挥在街上瞎逛,不知怎么和一个外国人在桥上蜜汁对视了一眼。
现在想来脑子竟有些乱。他跑上前几步拍了下洛铭的肩:“我们再拍张照吧,就在这里。”
他有些意外地转身,反应慢了半拍,点头同意。杜清劭拿出手机,凑到他身边摆造型,又抬胳膊肘戳了他:“和你说了多少遍,拍照的时候要笑。”
他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唇。杜清劭对着镜头比划一番,满意地按下快门保存照片。
“有人和你说过吗,你笑的样子很好看。”他低头捣鼓手机,像是不经意地说了一句,“发你一张留作纪念。”
兜里轻震了声,洛铭隔着口袋摸了下微微发热的手机,再看眼前的小男孩,突然觉得眼眶被风吹得发酸。
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气,换上标准的中文道:“这段时间,承蒙关照。”
杜清劭在低头看手机,起初还没发现问题,过了几秒,惊讶地抬头:“糙,你会说中文!?”
“来之前学过几个月,基本上能简单对话。”他说得很生涩,一字一顿,发音却字正腔圆。
“那你为什么骗我?我都几年没碰英语了,这些天可要我老命。”
“我是想训练一下你的听力和口语,免得以后走上国际舞台,外国记者都听不懂你说什么。”洛铭不着痕迹地擦掉眼角的泪水,换上比较轻松的口吻,继续用英语说,“以后要记得多听英语原声,我觉得你说话还是带口音。”
“……”脏话已经化身人形弹幕在脑子里狂飙,好不容易酝酿出一丝分别的情绪也荡然无存。杜清劭单手叉腰,扯着衣领透气:“既然你能日常交流,我就不送了。之后如果有事我会再联系你,不许不回消息!”
他礼貌地欠身:“知道了。就此别过,祝你好运。”说完便拉起行李箱转身走去。
杜清劭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人影才收回目光。手机震动了几下,提示有人在社交软件上留言。
[崽崽这是你新赛季的编舞老师?一分钟我要他的全部资料!]
[对不起崽崽,让妈妈爬墙一秒,就一秒,妈妈还是爱你的!]
Double kill.
他气急败坏地对屏幕骂了声脏话:“哼,我才没舍不得呢,有多远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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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告别了。离赛季开始还剩三个月,他彻底进入备战状态,早起晨跑、体能训练,然后上冰训练。每周还要按时上楼找那两个“不务正业”的队医,听他们给自己灌输一些奇怪的知识。
心心念念的勾手四周跳,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再爬起来,总算有了起色,达到百分之二十的成功率——他打算先练出来,慢慢打磨留到下赛季用。
另一边,洛铭回法国后也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巴黎的七月夏无酷暑,也少Yin雨。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