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他一声,他一愣,回道:小的姓佟,单名一个栩字。
佟栩,我的性命,就交托给你了。其实他作为一介文官,插手武将防守,那也绝对是逾矩了。可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此间守备请北静王的私兵来得严重。北静王养私兵已经十分碍眼了,若这些私兵其实还有带兵打仗的本事,林沫设身处地想一下,如若他是皇帝,只怕都不能忍。而他擅自抢夺明威将军的指挥权,事后有心人自然要提一提的,往大里说,只怕要扩散到意图不轨上去。但也就只有本来就忌惮他的人会这么说了,至少有皇帝在,他还算安全
只要今天不死。
佟栩一凛,不觉有些后悔,他若刚才就说自己是靖远侯府的人多好,至少林沫不必亲自出来,可是若是这样,又把蓄养私兵的罪名推到林沫头上去了。毕竟,北静王虽说是许多人眼里的刺,但好歹养兵也是依令行事。可若是靖远侯养个战将,像个什么样子?虽然听王爷的意思,靖远侯是深得皇帝信任的,可是再信任又怎么样?当皇帝的,连亲儿子都下的手去杀,何况只是一个宠爱的臣子。只是当时情况,他若是不出声提醒,又不表明身份,也没人信他。实在是左右为难。
走吧。林沫又说了一遍这话,如今人已经杀到门上来了,这趟什么结果还不知道呢,瞻前顾后多了,只怕今儿个就送脑袋。
大人可不能这么说,佟栩看着文质彬彬的状元郎挽起袖口,束起长衫,当真冒着火光冲了出去,不觉也是心生了几分敬佩,当即听到有人在喊:兄弟们杀啊!一个也别放过!林大人都出来了!咱们能让状元爷跑到咱们前头去!
这就是位高权重的人能带来的能量了。有高官督军,自然会让将士们心生恐惧,不敢偷懒,然而真的当一个弱质文人跑到战场上来时,就是他们也得佩服又担心。但无论如何,人家已经功成名就,明明可以躲在安全的地方任人保护,此刻也站到了最显眼、最危险的地方,无论如何,他们这些武人也不能临阵脱逃啊。
杀
纵然平日里头几乎不练兵,甚至有不少是家里出了钱来这儿混资历的,但都是二十上下血气方刚的男儿,当真奋勇起来,也算是势不可挡了。
吴敏峦立刻就感觉到了压力。
三队殿后,一二队收缩,呈回天阵型,突围!他恨恨地盯着林沫,那人明明这么近这么近!
林沫看了一眼佟栩,低声吩咐了两句,佟栩分明听到他说:一会儿别管我说什么,你看着情势打旗就是,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情况才算好,反正你掂量着。这样的信任,更是叫他心生感激无论如何,这副指挥的姿态是林沫摆开的,若是今儿个出了差错,那必是由林沫一力承担,这样的风险,他竟也敢担!
眼下吴家军只剩三百多人,但是阵型却已经摆开,正是兵书上常见的回天阵,盾兵后撤换枪箭打头,看似要与他们决一死战,箭矢上的火势也更加的凶猛,线路格外刁钻了。然而再仔细看去,那队盾兵却不是真正地收缩,而是要形成回护之势!
他们要突围!
佟栩坚定地把大旗立了起来,从左到右划破天际,又前挑,横起战旗,拔出腰刀:兄弟们跟我冲啊!
虽然不大练兵,但不至于连旗语都不懂,守仓军也明白,这是说敌军要撤退,要他们放下戒备,强力留人,堵住出口,围剿敌人了。
吴敏峦猛地被堵住了路口,只得命枪兵厮杀,弓箭手退后他这趟带的人都是Jing锐,以一当十不成问题,可是为了最大限度地造成粮仓损害,人员配置不大像样子,照理说弓箭手不该带这么多的,这样的近战,便吃了大亏。
杀他也杀红了眼,看见林沫远远地站在高处擂鼓,鼓声震天,配着守仓军越发紧凑急促的阵型,真正如惊雷般响彻天际,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手上长刀更加不要命地刺出、挥舞。
他本就是力大无穷、刀法Jing湛的勇士,这般不要命地打法,竟当真打出了一番缺口,佟栩亲自来挡,倒是极Jing准地躲过了他的刀刃,却被刀柄活生生地甩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几滚,这样的力道不觉让他心惊,想到:怪道说孔武有力的壮士多出猛将,这人方才还没有这般厉害!这样的力道,若使得是长枪,五六人的刀刃也能一力拦下,只怕还要把人震开!
他这般阻拦不下,那边吴敏峦已经冲到了仓库口,外头就是三层围墙,墙间不过窄窄小道,墙外就是息壤宣武门大街。
不能让他逃出去!
佟栩收起心里的不服,又一次举起了大旗,可是再往那儿去,就是普通的守门兵了,这些人本来的任务就是放火,一时间,有的手上还拎着水桶,虽然也想着要拦人,但是被吴敏峦的盾兵两三下就冲开了阵型,虽然他们也立刻堵住了人,可是吴敏峦手下即使只剩一百人不到,也足以冲开这稀疏的围堵了。
放箭!他喝道。
可是很快又打了自己脑袋一下。这些守粮仓的,能有神射手?且就是有弓箭手,那边一派混战,射着谁还两说。
突围的压力明显减小后,吴敏峦甚至还有空张弓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