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卡蒂的视线看下去,门口的地板上有几
条拖拽的痕迹,心里立刻就出现了一个画面,为了确认自己猜测的真实性,我压
低了声音问斯卡蒂:「是你们的族群对抗的生物?」
「是。」斯卡蒂点了点头:「要小心所有潮湿的地方,要小心那些会从任何
位置伸出来的触手,小心在角落里双手满是鲜血的怪物,你应该庆幸那些家伙只
是把这里的渔民抓走了而已,它们没
有留下一地的碎肉和腐臭的半截尸骸,只能
证明它们的心情还不错。」
我感到了从内心升起的恐惧,我自认见过血流漂杵的战场,面对过让人头皮
发麻的紧急情况,可是在此刻面对那些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致命,蛰伏在未知地带
的怪物,却比面对人型生物带来的恐惧要强烈得多,但我亦不想让自己显得过分
的胆怯,于是我淡淡地问:「它们有再来的可能吗?」
「不会的。」斯卡蒂摇了摇头:「它们认得出深海猎人的味道,它们也会感
到害怕。」少女拢了拢头发,然后有意无意地将那把剑展示在我的面前:「虽然
强大的深海生物即使闻到我的味道也会找上门来,可在阿戈尔之外,不存在强大
的深海生物。」
我听了这话之后也感到了些许的安心,于是躺在床上,这之前问斯卡蒂道:
「你不休息一会儿吗?」得到的回答是「对于我来说看看天空就是最好的休息。」
这之后我便闭上了眼睛,大概在罗德岛过得稍微有些娇贵,仅仅几天没有在
床上睡觉就把我搞得身心俱疲,我躺在床上,昏昏沉沉间看到了斯卡蒂在我旁边
站了一会儿之后就去了旁边的房间,不知道跑去干什么了,我已经没有什么力气
去想,沾上枕头后我就被强烈的倦意所感染,脑袋里一阵眩晕,几个呼吸的功夫
就失去了意识。
睡梦的世界首先是一片漆黑或者虚无,仿佛什么都被漆黑填满,又仿佛什么
都没有,虚无的梦境中我听到了许多的声音,那些声音就像是耳语,是无数个从
年幼到衰老的声音的结合,那些声音不断地袭击着我的理智与脑海,与此同时,
梦境中的世界开始变得纷乱和无序,在无数交错的线条和在物理世界里不可能出
现的构图中我感到恶心,那些线条只是线条而已,可是它们组成的图案是那么的
污秽和亵渎,但我又无法准确地将它们组成的形状描绘出来——而此时,我的大
脑接收到的痛苦告诉我:我正在被倾轧,正在被击碎之后又融合,我在被冰冻又
在被灼烧,但如此之下,我却无法惨叫也无法逃走,我只是看着眼前那令人作呕
的光景:交织着的线条拒斥着我曾引以为傲的智慧与谋略,逼迫我用婴儿一般的
畏惧和天真去审视面前的东西,线条交媾出的形象就仿佛是某个庞大物体的一角,
而这个庞大物体仿佛又由无数的赤裸女体纠缠而成。
耳边的声音在不停的鼓噪着我听不懂的语言,虽说听不懂,但是其中似乎还
夹杂了几句能够被理解的文字,它们似乎就在告诉我去占有和征服,在向我宣扬
性的美妙,我想用我的理性来对抗,可是那些声音反反复复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一刻不停地鞭挞着我的理智,那些声音从轻声细语变得呕哑嘲哳,仿佛如果我不
接受它们的想法,它们就会一直用这种声音折磨我,用冰冷与灼热拷问我;我面
前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可憎,不断扭曲着我的理智和意志,梦境的世界如此的漫长,
如此的漫长,时间过去了多久?一小时?一天?一年?还是一个世纪?
从恐惧和反胃感中醒来,四周一片漆黑。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身都是
冷汗,四下伸手不见五指,我已经睡了快一天,可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精神得到
休息或者放松,我在从床上坐起来的一瞬间就忘记了自己刚刚梦到了什么,只剩
下一种难以言喻的作呕感不断萦绕着我的喉咙和胃袋,跌跌撞撞的穿上了鞋子,
系上了衬衫的扣子,走出了木屋,木屋的前面有一簇木块堆出来的营火,上面用
树枝串着几条被烤得有点焦糊了的肥鱼。
一边想着「这大概是斯卡蒂的手笔」一边让视线越过营火,寻找着少女的身
影,我没有在第一时间捕捉到少女那灰色的长发,却看到了那一轮正对着我的明
月从海上升起,今晚的月亮很大,占据了我面前的一大片天空,那些科学家们会
把这个天象称为「超级月亮」。
我的面前是开阔的沙滩与海洋,我与月亮之间没有任何的阻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