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铅。伊蕾娜胸胁的肌肉早就酸胀不堪了,脂肪酸的极度沉
淀使得肌肉不断地软化、退萎,到了这步田地,伊蕾娜不得不靠穿了腕骨的骨钉
来支撑全身的重量——那都是钉子锨肉才锨出来的支持力啊,身子一缀,腕部便
满是浇了热油般的痛,完全不是人能受得了的。热辣的撕裂感持续了数个小时,
直到血都流干结块,伤口流下棕白的脓,非人的痛觉才逐渐消失。当然,这并不
算什么好消息,毕竟疼痛会消失,实质上是因为手部神经开始坏死,这意味着伊
蕾娜的手接近报废,只是手臂末端的一块带骨烂肉罢了。「所幸」的是伊蕾娜绝
不可能活着走下十字架,所以手是好是坏,对她今后的影响倒也不大。
伊蕾娜垂着脑袋。她心爱的一头秀发顺着两颊披散而下,雨水与发绺的残血
碎渍混在一起,成了黑紫的粘液,将洁白的发丝沾染,一绺绺地黏挂在她的胸膛
上,而这些血与水,数个小时前还曾是伊蕾娜的体液。干渴是失血最难熬的后遗
症,极度的缺水折磨的不仅是肉体,还有精神。浓稠到了极点的血液难以维系氧
气与养分的供应
,曾经机灵鬼变的大脑,如今只剩下了阵痛相伴的迟滞。暮晚的
雨水又夺走了伊蕾娜的体温,夙夜过去,伊蕾娜的额头已滚烫如碳——她在发烧。
思维是如此的昏恍,低下头去,腿脚都打着重影。在精神与肉体的双重折磨下,
伊蕾娜失去意识昏迷过去。
这时莱昂城上空猛地一闪,一道足以掩盖初日的耀芒划破天际。随着耀芒一
同而来的,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伊蕾娜!」
「……老师,是芙兰老师!」
一袭黑袍在半空中张开,黑袍人老师伸出了双手。伊蕾娜身上的痛苦消失了,
手足上的骨钉也悄然脱落,她腾空而起,直直地升去了黑袍的怀抱里。背光的面
庞并不十分真切,可怀抱中的温暖却让伊蕾娜倍感踏实。「伊蕾娜!太好了,你
还活着!」
「芙兰老师,芙兰老师!」伊蕾娜的头在芙兰怀里乱拱,将芙兰的两座乳峰
顶的波澜不断,口中不断地重复着老师的名字。
这一切都是噩梦,而这场噩梦终于走到了尽头。想到这儿,伊蕾娜喜极而泣,
泪水冲破眼眶,落在面庞上出奇的烫。伊蕾娜觉得有些奇怪。她试着不去哭,可
眼泪如汪洋大海,根本止不住。伸手想去抹眼泪,可芙兰老师的双臂却强如铁箍,
紧紧地将她的手扣在腰际,丝毫动弹不得。伊蕾娜吓坏了,在芙兰的怀里不断地
扭着身子,想获得自由,可无论她如何挣扎,身子却丝毫动弹不得,而且随着挣
扎程度的逐渐剧烈,伊蕾娜逐渐又觉出了撕裂般的痛,而痛感并非来自于受制的
腰胁,而是手腕与足胫。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芙兰老师还在呢喃,语气却逐渐失去了女性的
温柔与磁雅,开始变得沉闷、沙哑。眼泪也完全不受控制,任凭伊蕾娜将眼睑挤
闭成一团皱纸,泪水还是源源不断地,伊蕾娜薄而紧闭的眼几乎被撑成了两个水
气球。可泪水倒灌入了鼻腔,直接呛进了伊蕾娜的气管。伊蕾娜不由得咳嗽了起
来,热水也终于决堤,将伊蕾娜从脸孔倒玉足给冲了个遍。水流的冲洗让伊蕾娜
一个精灵,她猛一睁眼,这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而近在咫尺的不过是一
名士兵的冰冷脸庞。
「嘿,就知道你还活着。别装死,那么多的观众都还没看够呢。」
说罢,士兵低下身子,从一只木桶里舀了一瓢水,然后直接搂着脸往伊蕾娜
身上泼。桶里蒸蒸腾腾地还冒着热气,显然是热水。这水的温度比温泉高点,不
至于烫伤肌肤,却能刺激到人的痛觉神经。为了安全有效地唤醒自己,这帮人还
真是下了功夫。梦中的水原来就是这么来的,什么老师,什么得救,不过是求生
的欲望换来的不实泡影。伊蕾娜不由得苦笑,就是这一笑,水就进了气管,呛得
伊蕾娜一声咳嗽,小巧的琼鼻抽搐着,流了丝沾血的鼻涕。
士兵笑道:「小丫头抽鼻子的样子真可爱,再抽一个给爷看看。」
这种占便宜的方式过于市侩。伊蕾娜想啐口水,可稍一使劲,胸腔便一阵酸
痛——双臂大张着挂了那么久,伊蕾娜浑身上下的肌肉早就酸成了醋坛。若是在
平时,这种低劣的无力之徒茶杯里的水一准要被她连上村头的厕所。但如今……
于是她索性阖目低头,醒了也作没醒,不去理睬。倒是士兵,讨了个没趣,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