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许是曾经做过一个梦,我在梦境中生活了许多年。”叶知秋闭上双眼,侧脸轻贴着容羽唇暖坚实的肩,衣料光滑柔软的触感和对方身上若细雪般清冷雅致的气息让他心绪愈发安稳。
他微蹙着眉,似又陷入了一段不甚愉快的回忆,道:“梦里的我活得很艰难,只有一人曾是我心里的光,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以为自己耗尽了一生的气运换来了与他一次相遇。”
“每当我以为自己得到了些什么,就会很快失去,乌云总是遮住了光,直到希望从生命中彻底消失,”说到这里,叶知秋自嘲一笑,若不是重生,他可真算是一生都很倒霉,“我意外之喜寻到的灵植是致命的毒药,我省吃俭用买到的秘籍是人家看不上的垃圾,就是拼了命才得到剑诀也是中看不中用的废铁。”
“我以为人只要不放弃,总会有出路,可偏又被人利用了善心投进了一个巨大的丹炉,被困灵锁身,被焚身销骨,熔神炼魂,痛不欲生,那恶人的声音始终在我耳边呼啸,他要我放弃挣扎,但我生性固执,却是被人长久折磨以至神魂俱灭。”
叶知秋感觉到对方手臂松开了些,于是坐直了身子,看向容羽依然是波澜不惊的双眼,似也没有那般害怕知道答案了,说道:“我心有恐惧,难克心魔,是不是做不了一个丹师了?”
容羽摇摇头,起身走到屋内已经恢复了正常大小的丹炉旁,说道:“你因为这个梦境生了心魔,但你并没有打算向它退让低头,又何必这样问我呢。”
叶知秋道:“我似乎走不出去,不知是恐惧多一些还是仇恨多一些。”
“这二者于你此刻并无区别,”容羽收起盘龙丹炉,看向已然走到身边的叶知秋,“你相信我吗?”
见他颔首,容羽双眼有了些许唇暖笑意,又问道:“你提到的梦里的那束光,他是什么样的人?”
叶知秋注视着对方眼中掠人心魄的微光,道:“其实,他是……”
“师叔,您在里面吗?”门外之人的突然出现打断了叶知秋的话,“弟子张玄鹤,因师叔多日未曾前来丹室修行,担心您这里是否出了什么事,特来请您的话。”
“我……”叶知秋也知晓自己这突然的消失,势必会引起人家的议论,可若是告知他们自己是因为心魔就太过无稽了,谁能相信一个刚入门的丹修会害怕自己的丹炉。
只见容羽翻手化出一只白色灵蝶,覆手灵蝶又不见了踪影。
那张玄鹤在门外却是立刻语气恭敬地说道:“弟子领命,告退。”
这就告退了?
叶知秋满面不解,这又是领了谁的命,是门外还有旁人吗?
难不成自己只说了一个字,这张玄鹤就听出了为难,世上当真有如此有眼力之人?
“我们走罢。”容羽说道。
叶知秋听见这话,一双素来是灵动的眼睛更是盈满了疑惑,问道:“去哪?”
“炼丹。”容羽话音一落,也不待叶知秋反应,瞬息就带着他几步跃到了云中峰大殿内,落地之时,却见叶知秋一脸木然,方才想起对方不过是筑基初期,这是……
容羽立刻扶稳了叶知秋,关切道:“是头晕了吗?”
这云中峰是座规模不小于主峰,甚至地势远高于主峰的山峰,虽说叶知秋的住处远离低阶弟子居所,距离大殿相对近些,但也不过是在半山腰。
此刻,他不仅头是晕的,连耳边都还残存着狂风的轰鸣。
他好歹也曾经是个金丹老祖,御剑飞行,一日几万里,这不过就是爬了个山嘛,对方境界不就是比自己前世还要高嘛,这点速度,他这个筑基期的小身板当真是……
扛不住,不服输也得实话实说,万一等会又这么把他丢回去了呢。
“晕乎,下次我们慢点好吗?”叶知秋喘了几口气,用力捂了两下耳朵方才觉着好些。
“是我疏忽了,”容羽也学着他的动作,在他耳边捂了捂,见他当真是好些了,又说道,“我从前不曾带着人一起走过,以后你若是发现我有什么没注意到的,也要像今日这样直言告诉我。”
叶知秋发现容羽还真是有些异于常人,不是云中峰的弟子却能得丹云子的赏识随意出入大殿,旁人连自己这位神秘师尊在哪里闭关都不知晓,他却可以代为传话,修为颇高,待人亲切,可偏又时常表现出不通人情世故的样子。
容羽曾说自己从小就住在云中峰,还是会跌下床的年龄……
该不会是自己想的那样罢,这无情道也未必一开始就能无情无欲。
若是师尊后来太上忘情,或许当真是不会陪伴年少时的容羽,连名字都不能在大殿外提及,他这些年一定很寂寞罢。
“容羽,或许是我高攀了,”叶知秋眼神纯净,笑容有些饱含关怀的小心翼翼,“我在想,我也许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朋友……”容羽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
叶知秋干笑了两声,心道是自己果然是肖想太多了,他低头掰弄了两下手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