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冷冷的瞥了一眼萧钧,径直出门而去。
萧钧一愣,要追上去,然走了两步,却又停下脚步,回身问卫离道,“我看此事误会不小,大师绝非会残杀亲骨rou之人,只是你既然如此在乎她们母子,为何不早些去找她们?反而叫长公主有机会得手?”
话音落下,被痛苦淹没的和尚终于渐渐回神,
许久,卫离方开口道,“是我的错,若非我当年畏首畏尾,不早些将她们母子公开,她们也不会受这一番苦……”
语罢又缓了一阵,方慢慢回忆道,“当年我得胜而归,陛下却非要将长乐长公主许配与我,我顾念阿芸,婉言谢绝,陛下却坚持,我无奈之下,只得将阿芸母子和盘托出,并自请辞官,欲带着她们回归田园……”
当然,这原本也是他长久以来的打算。
阿芸是贱籍,朝中又严禁贵贱通婚,所以他只能如此,原本预备着等那一场仗打完,就带她与孩子们离开京城,哪知却在向皇帝复命之时,出了意外。
他拒绝了金枝玉叶的萧怡容,却为了一贱籍女子要辞官,这着实触了圣怒,宣德帝将他软禁起来,逼迫他放弃这个念头,整整半月,未准他踏出房间一步……
话到此,萧钧已是一脸震惊,不由得出声道,“父皇竟曾软禁过将军?”
他实在没有想到,事态竟会到了那种地步。
卫离缓缓点头,“陛下当时十分坚决,还是我以绝食抗争,才使得他收回成命。”
“绝食?”
这令萧钧一怔,再度陷入到了巨大的不可思议中。
原来许多年前,父皇与臣子之间,竟还发生过这样一段事。
他略有迟疑道,“可是本王从未听别人说起过……”
卫离淡淡一笑,笑中满是无奈与嘲讽,“事关皇室颜面与帝王威仪,消息当然不会轻易走漏。”
这说得倒也是,萧钧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父皇既已收回成命,她们怎么还会遭到毒手?”
卫离顿了顿,道,“说来还是怪我!那时我担忧阿芸及月儿的安全,却不得自由,无奈之下,只得托付身边一副将,令他前去安置,原以为他是信得过的,可现在想来,或许问题就出在他身上……”
萧钧一听,赶忙问道,“是他向长公主泄了密?他是何人?”
卫离不置可否,只是答道,“他姓常名乾。”
“常乾!”
萧钧一怔,这一切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叫常乾的,现如今乃是长公主驸马,在朝中任职一品龙虎将军……
事到如今,虽没有真凭实据,也已能窥见真相了。
毕竟,这世上最难看透的便是人心,在许多人面前,荣华富贵可以抵得过一切,更何况是别人的性命。
——常乾生出私心,趁机向长公主告密,长公主气恼之下,便做出了那等恶毒之事。而等半月之后卫离重获自由,惨剧已经发生,阿芸母女被人救走,他便再没有见过他……
萧钧已经明白了整个故事,心间叹了声造化弄人,忍不住问道,“大师便是为了此事才最终遁入空门的吗?”
窗外夜色幽深,只闻虫鸣息息。
和尚再度顿了顿,叹道,“君臣恩义,自那时中断,我卸甲辞官,整整找了她们五年,后来却得知,她们已被月儿生父接走,一家几口和和美美,一时间心间万念俱灰……”
想他戎马半生,为家国立功无数,却连心爱之人都留不住,同为男子,萧钧并非不能体会当时他的痛楚。
可现在看来,事情却有很大的误会。
萧钧道,“大师当年或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但也实属无奈,事情既已发生,还请节哀才是,当下要紧的,是该同那位姑娘早日解开心结才对。”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卫离闻言忙问道,“对了,月儿现在身在何处,殿下可知道?”
萧钧点了点头,道,“她现在的落脚之处我的确清楚,只是如果大师还想隐世,还是不要现身的好。”
毕竟晏楚前些日子还特意向自己提及过他,此时若是见到,卫离的日子就别想安生了。
只是思及晏府与那姑娘的关系,他还是有些不解,顿了顿,试着问道,“大师可知,她的生父是谁?”
却见卫离摇了摇头,“当年阿芸受伤至深,始终不愿再提及从前,我便没有细问过,只知是一官宦人家,因她的出身而始乱终弃,甚至从来没有承认过月儿。”
话到此,萧钧已能大体猜测出那姑娘的故事了,诚然,她的阿娘是一个苦命的女子,可她,似乎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不知怎么,心间有些沉重,他默叹了口气,道,“大师还是先等着,我去看看她,若有机会,争取化解她的误会。”
卫离闻言,沉默一下,道,“当初是我害了她们,她若要我偿命,我也绝不贪恋残命,只是她一个女孩子,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些什么?阿芸走后,她又是怎么长大的,还有她的师父是谁……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