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伊直接把500块钱摔在周蕊的课桌上,齐珩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他实在不喜欢女生之间扯头发、扇耳光、扒衣服的烂把戏。
女生嘛,就该漂漂亮亮、乖乖巧巧的。
虽然他根本看不出这个周蕊漂不漂亮,上回碰见的时候就是一脸血,这回遇上脸又肿得跟新出炉的面包似的,不过总归是个女的。
齐珩刚要拦,周蕊却已经动手了。
耳光声照样是响的,力道也一下比一下更重,仿佛她扇得根本不是自己的脸。
齐珩的脸色不算好看,莫伊跟她的两个朋友更像是给吓着了。
她们慌乱地看着彼此,仿佛在等谁拿个主意出来。
至于视频,早就忘了继续录。
没等周蕊打完那剩下的24个耳光,三个人就脸色苍白地跑了。
就像他们才是被欺负的那一方。
周蕊的手腕突然被抓住了,是齐珩。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起来挺困惑的,“……停吧,人都已经走了。”
周蕊呆呆地看着他,耳朵里嗡嗡地响,像是钻进了几十只苍蝇,几乎听不清齐珩在说什么。
不过她发现齐珩是单眼皮,瞳色也浅,像母亲养过很多年的一只三花猫。
周蕊很喜欢那只猫,可母亲去世的第二天,猫就跑了。
“……谢谢。”周蕊小声跟齐珩道谢,倒不是真想要谢他,只是发现自己看他的时间有点太长了,怕他找自己麻烦。
从高一开始,年级第一就是齐珩,从来没有旁落过他人。
周蕊的成绩则在年底第二跟第十之间来回游荡,通常取决于考试的前一天她有没有惹到周广恒,已经被揍得严不严重。
可他俩之间的距离比成绩的排名远多了,周蕊有自知之明。
“我不是针对你。”齐珩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周蕊却听懂了。
“我知道……还是谢谢你。”
周蕊的声音很轻,像只受惊的仓鼠,完全看不出刚才抽自己的狠样儿。
没等齐珩说话,周蕊就匆忙跟他点头示意,进了女厕所。
她打开水龙头,直接把刺骨的冷水泼在脸上,肿胀的痛瞬间被安抚了不少,不过紧接着就是针扎似的钝痛。
周蕊毫不犹豫地又泼了两把,然后拽了两张擦手纸,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水。
临出去的时候,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镜子。
真丑啊,她想。
她脸肿得通红,眼睛挤得都快看不见了。身上穿着起码打了三个尺码的暗绿色夹棉袄,亮皮面的,是大姑穿厌了给她的。
袄子已经穿了三年了,皮子都破了,零零碎碎地掉了不少,露出下头发白的布料。
周蕊知道有人背后给她起外号“癞蛤蟆”。
其实挺像的。
周蕊扭头不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她往教室走,空寂的走廊让脚步声变大了,她紧张地扣着大拇指起的倒刺。
结果齐珩早就走了,只剩下白棉服在地上扔着。
它就像是不合时宜的一场雪,被所有人厌弃。
周蕊重新捡起来,棉衣被踩了好几个黑乎乎的脚印,她却还是小心翼翼地叠好,抱在怀里。
她家离学校不远,走路差不多30分钟的路程。
刮了三四天的大风终于停了,大雾却紧跟着蒸腾起来,路灯的光都被拢成了一团,显得路上特别黑。
影子都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怪,周蕊一开始也是害怕的,可现在早就习惯了。
她低头走着,默默背诵着今天刚学过的英语课文,
突然一阵劲风从她身边刮了过去,周蕊慢了半拍才想起来抬头看,只看到了一线扭曲的车尾灯。
可很快这阵风又吹了回来。
周蕊意外地看着大红色的摩托车在齐珩的Cao作中,只是华丽地原地转了半圈就停下来。
“上车,我送你回家。”齐珩摘下头盔递给他。
周蕊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齐珩看她怯生生的样子直接笑了,“别害怕,我保证不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