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将天幕染成一片深深浅浅的红,原野上,层次不齐的麦草舞动成阵阵波浪。炊烟从坡下那一小片补丁似的茅草屋处升起,像旗幡飘飘摇摇的最后和天际的红,融在一起。
叮铃铃——少女摇着树枝,踢踏着轻快的步伐,跟在一头颈项上挂着个巨大铁铃铛的黑牛后面。她有一头乱蓬蓬,被松松地梳成一条大辫子的金色卷发,红扑扑的脸蛋儿像最新鲜的苹果,眼睛像是两汪翠绿的清泉,里面盛满了喜悦天真、不知世事。洗得褪色的格子花裙上罩着一条灰扑扑的围裙,用编织Jing巧的草绳一圈圈缠在她白皙细嫩的手腕上,衬得腕骨更显小巧而Jing致。
少女走到村口,两个抱着巨大木盆的粗壮农妇和她亲昵地打着招呼。黑牛还继续沿着熟悉的黑泥路叮叮当当地往家走去。这一幕,被遥远山坡上的一群人瞧在眼里。为首是个三十出头的绅士,穿着时髦,身后跟着几个年轻的随从。他望着少女,眼神里有掩藏不住的贪婪。
“呵,真是头漂亮的母鹿。”男人拖着调子开口,嗓音低沉而沙哑。
“阁下,那位可爱的女士就是乔伊娜。”金发瘦削的随从一夹马腹上前,谄媚地说:“她可是那些下等人口中的天使,圣洁的天使。阁下,需要我为您把她请过来么?”
“不用,”男人若有所思地捋了捋下颌新长出来的胡茬,问:“那位女士,是哪家的?”
“是农夫约克唯一的小女儿,上个月,老约克才将她订给了镇上做面包的贝克·汉斯。也许就在这几日,他们就要完婚了。”随从尽可能地说出他所知道的一切,祈求抓住这个难得讨好领主大人的机会。
“完婚么?”男人嘴角不自觉的向上勾起,再看了看已经和农妇道别,追着黑牛小跑着消失在屋舍间的少女,他拨转马头,向城堡奔去。远处,已经失去了太阳余晖照耀的城堡掩映在夜色中,夜枭的初鸣被夜风吹散。
次日——
小小的村庄迎来了一队年轻人,约莫六七个穿着齐整的小伙子吸引住了全村女人们的注意。为首的是个微胖的小伙子,他有些不知所措,来回踱着步,脑门上布满了汗珠。终于,在同伴的鼓励下,他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木门,像是早有准备,木门在他敲响的下一刻就被从里面拉开。少女们笑嘻嘻地一个接一个钻出来,她们鬓角、辫子里插着鲜花,手里握着花束,穿着好不容易洗得干净的裙子。被她们簇拥在中间的是因为特意打扮而显得更加光彩照人的乔伊娜。她那苹果一样的脸蛋因为害羞,红得像是醉酒一般。头发应该是努力梳过,辫子被盘起来,一个漂亮的花环让她更像是森林中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仙女。
“哦,亲爱的乔伊娜,你今天可真美!”不知道伴郎中的谁吼了一嗓子,随即迎来众人一阵附和。少女头微垂着,余光却偷偷地往自己未婚夫身上瞄。幸福的小伙子似乎已经傻掉了,木愣愣地嘿嘿笑着,估计他觉得这一刻自己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踢踢踏踏,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踏破了这一片喜悦的氛围。村人们习以为常地飞快躲闪,间或夹杂着小孩儿的尖叫,很快又被父母捂住嘴。三匹骏马绕过村口的房子,踢翻了摆在路边的花篮,停在年轻人们面前。
“谁是新娘子?”为首的马背上,身穿银色盔甲的骑士高声叱问。贝克瑟缩了一下子,却仍旧牢牢地站在原地,乔伊娜茫然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从贝克身后弹出脑袋。
“谁是新娘子!!”骑士不耐烦,再次扬声问道。
“我……是我,骑士大人,您找我有什么事儿?”乔伊娜不顾贝克的阻拦,往前走了一步。清脆的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淡淡的好奇。
“呵呵,美丽的新娘。”骑士催马上前,挤开新娘身边的女孩儿们和想要靠近的男人们。用轻佻的语气继续道:“领主大人知道了今天这里有婚礼,特地派我们送来祝贺。并且——”
年轻的骑士扬了扬下巴,身后一人从马背上扔下一只脖颈折断的野鹅,拖长的尾音让人觉得像是蛇在吐信。他继续完成自己的句子:“领主大人需要我来提醒一下各位,不要忘记他——我们至高无上的领主大人——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权利。”
“你,你们不能这样做!”人群中一个妇人第一个回过神来,脸色苍白,声音颤抖。
“他当然可以!怎么,你们想要反抗领主大人的统治?”骑士声音变得严厉,凶狠的目光梭巡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渐渐地,大家都回过味来,脸色俱都不好看起来。他们看着乔伊娜的目光变得复杂,怜悯,惋惜,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骑士满意地欣赏着众人的表情,再一次催马缓缓走到乔伊娜面前。他俯下身,手指曲起,挑起乔伊娜那Jing致的下巴,压低嗓音挑逗:“美丽的新娘,你的初夜,将属于伟大的领主大人。期待这个美好的夜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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