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被她落下,遮的严严实实。
黎莘抬起手,指尖弯向自己的方向,虚虚一点——
她微顿,话锋一转,
“赔谁来?”
往常,他即便不虞也会忍让,总不能当着人面,把她的脸踩到脚下去。
经她一说,庄凌恒不由想起两人错开的婚事。
“若现在拆穿,后患无穷。”
庄凌恒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庄凌恒自然朝着她的位置又瞧过去,她挥手一掷,他条件反射的给接了个准。
说完,又怕他怪责,轻吐小舌,嬉笑着往内室去了。
许是今夜清风醉人,竹林飘香,他本该立刻离开,却迟迟挪不开脚步。
“既如此,倒不必了,我算不得良配。”
她趴在窗边,唤他一声。
鬼使神差的,他开口反问道:
“指挥使正当风华,她们争抢还来不及,当是如意郎君了。”
“怕甚,和离一个,再赔你一个。”
黎莘一讶,似是奇怪他为何有此一问。
“暄和弟弟。”
“拿去甜甜嘴,”
他哑声道:
却只是把粘在唇上的发丝拨开了。
她心里最疼爱的,本该风华无限的长女受尽委屈,双十韶光便缩在小小绣楼之中,前路黯淡。
“你有旁的法子?”
只是黎莘走上露台时,他还伫立在竹亭处,正如那次竹林初见。
他攥着柑橘,置于鼻间,嗅到那清新香气。
某亘:
为何嫁来的不是她?
她咯咯笑着,眼中流转了波光,盈盈润润。
她恨其不争的次女得了如此
她将庄凌恒乍然失落神色尽收眼底,但笑不语。
不觉略扬了唇,双眸晕开浅浅笑意。
“指挥使,你会与二妹妹和离吗?”
黎莘仿佛听出他话外之音,转了转眼珠,略凑近一些:
庄凌恒又在府中多留了两日。
庄凌恒头一回如此大胆的凝望她,眸色幽深:
不过这一次,他抬了头,正正凝望她。
黎茵本不喜他,在黎莘面前却总要做出亲昵姿态。
她话音刚落,转眼却拖长了尾调,掐了把娇甜嗓子道,
他眼眸亮的吓人,寥若晨星。
既是他自有打算,黎莘乐的不去做恶人,与他略坐了会儿,就互相道别。
是……她不愿吗?
她可知晓这事?
他想问极了。
她回她的绣楼,他回他的内院。
“我会解决此事。”
黎莘掩唇一笑:
徐氏看在眼中,实在无可奈何。
“我当初,也是听过指挥使在外盛名的。”
夫妻之事,她本不能干涉,因黎茵任性,她已拉下脸劝了好几回,半点作用都不见的。
不过现下气氛正好,倒不如逗逗他:
妹夫:我也恨!
————
黎莘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笑道:
“若是和离了,定远侯府当如何?”
她不止一次懊悔,当初不该听信那道士所言,让姐妹易嫁,换了对方亲事。
毕竟是她嘴里飞出去的肉,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黎莘略一思忖,便探手取了一枚柑橘,比上回的还略大些。
庄凌恒敛目:
朦胧银晖下,她容颜仿似笼了轻纱,只一双翠羽黛眉,一对清水娇目,直撞入他心间。
原先他自然是要说,在娘亲病愈之前,无论她如何,他决计是要忍的。
黎莘托着腮,额际落下几缕碎发,被她伸手拨到耳后: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他再没先前和黎莘独处的机会,偶尔碰见一回,自己身边总跟着黎茵。
庄凌恒耳根一热,心口仿佛被什么重重撞了一记,蔓延开说不清,道不明的酸甜滋味,与手中这柑橘一般。
他本可以直接休了她,说句和离,已是委婉了。
他望着身前丰娇水媚的女子,几次开口,俱都欲言又止。
现在却不同了,但凡她靠近一些,他就不动声色的转头望她,那双眼黑黑沉沉,深不可测,像是窥探了她心底所有隐秘。
庄凌恒呼吸微窒,一时间沉默下来。
她好奇道。
但凡她再早来一些,这棵好白菜,就不会被黎茵给拱了。
黎茵不自觉的慌了,退开身,拉远距离。
她恨。
“自然是去族里寻个貌美端庄的妹妹,才与你相配。”
庄凌恒一梗,心口慌乱的鼓噪起来,热血自胸间蔓延开,直冲脑海而去。
可现在,他有些摇摆不定。
绣楼春杏【十三】(周六快乐更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