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十分不安,她强忍着装镇定洗手。
相乐生眯起眼睛。
少女抬起手臂时裙摆跟着上提,原本不短的中长裙下露出细白笔直的一截小腿,弯腰轻弓起背时,怀中小小雪峰拢起温存。眉眼低垂,红唇半阖,莹白的十根手指搓揉细腻泡沫,水光飞溅。
美中不足的是,她右臂内侧有一条乍眼的红痕,她不抬手时根本看不见。相乐生太专注看她,才会注意到。
从前知道她挨打是一回事,如今真的将她幼时伤疤揭开展现在他眼前,又是另一番滋味。
胳膊受伤了吗?他隐忍又隐忍,明知故问。
白凝只是怔了一瞬,偏了偏头,没出声。
相乐生不打算装着和她不熟:小凝?
白凝冲干净手上泡沫,在干手机下吹干手,她在相乐生喊她小名时背脊一僵,终于给了反应:你认识我?
相乐生温柔轻笑走到她身边:一时间,解释不清总之我认识你。
白凝躲了一下:我不认识你。
她走得匆匆忙忙,像是怕极了他,亦或是相乐生轻描淡写拆穿了她在家中受委屈的事情。而她对相乐生一无所知,信息不对等带来的迷惑感太奇怪,她决定离这奇怪的男人远远的。
然而事与愿违。三天后,白凝被母亲叫下楼时,看到沙发上正襟危坐的青年,眼前一黑。
偏偏傅岚还什么都不知道,被相乐生的人模狗样哄得心花怒放,她拉着白凝的手,对着相乐生的语气亲昵得像是捡来个便宜儿子。
傅岚给白凝介绍:小凝,这是那天在杜家晚宴同桌的乐生哥哥。
白凝难得连笑都不想装,站在一边朝相乐生点头。
乐生,到这儿就像到自己家一样,别拘束。
相乐生含笑点头。
凝凝,这位乐生哥哥是今年的理科状元,考了A大。那天和他妈妈交流过,希望能让他帮忙补补你的数学。
白凝几乎要被这无法反驳的理由噎到断气,她艰难道:妈妈我数学很好。
傅岚不容她拒绝,要白凝带相乐生去书房。
这要求又唐突又怪异,白凝强忍着心理不适带相乐生往自己书房走。
才关上门,白凝冷下脸,尖细的下巴紧绷,红唇轻抿:你到底想干什么?
相乐生不理她,自己走到她书桌前坐下,但他双手规矩地交叠搭在膝盖上,似乎对她乱七八糟的书桌没有兴趣。
数学书借我看一下?他今日打扮清爽,不似那天油头粉面,倒让白凝看他顺眼了些。
人看着顺眼,白凝的态度不自觉放软:就在桌子上。
相乐生翻了翻桌上乱七八糟的试卷,从里面挑出了数学书,果然要考第一名不容易,满桌子写写画画过的草稿纸。
相乐生:我好几年没碰过初中数学,不介意我先熟悉一下吧?
白凝无所谓地耸肩,心想你爱干嘛干嘛好了,反正今天你一走下次也不会再让你来。
她又搬来一把椅子,和相乐生面对面坐下。
还好,还好白礼怀注重女儿的教育质量,特意将书房打的很大,书桌也没靠墙,才让白凝现在的境地不尴尬。
相乐生是真的很多年没碰过数学这玩意了,再聪明的脑子也架不住生疏,他一边看白凝的数学书往回捡知识,一边有一搭无一搭地和白凝聊些没营养的话题。
而白凝因着那天相乐生发现她挨打的事情,对他打起十二分警惕,他问什么就答什么,少说少错。问的多了相乐生也没话讲,房间里渐渐冷清,只有他偶尔翻动书页和白凝写字的声音。
期间保姆上来送过两次水一次点心,进屋时不禁对这肃杀到诡异的气氛逼得皱着眉。可这俩人明明一个是看上去极有教养的相家少爷,一个是她从小看到大温柔知礼的大小姐。况且相少爷来也是呈着双方家长的面子,怎么说这俩人也不太可能闹别扭。
送走相乐生后,白凝松了好大一口气。
大约是看出白凝的倦怠,他走时并没提下次何时来,不知道是否能知难而退。
但她无暇顾及。
半月后,军区传来白礼怀提为总司令的消息。傅岚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不枉她当年死缠烂打要下嫁给白礼怀。如今终于扬眉吐气,前来恭喜白礼怀晋升的人踩破门槛。白凝被迫营业,陪同父母一起营造家庭和睦幸福的假象。
一日早间,白礼怀难得无应酬,一家三口坐在一起吃饭。席间白凝坐立难安,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和父母一起吃饭有关的创伤应激。
毕竟他们家想安安静静吃顿饭,傅岚不作妖、白礼怀不找茬的时间太少了。
事实证明真的不是白凝想太多。
白礼怀的诺基亚响起,他先是看了眼来电显示,犹豫地在傅岚目光注视下接起来,听筒声太大,里面娇滴滴的女人声激起白凝一阵恶寒。
小野花不敢太放肆,话题还算是摆得上台面,无非就是问一些什么时候来看她、又想买什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