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o大办的,袁尚书只给亲近的几家人家送了帖子,此外有梁玉从中帮过忙,袁樵也沾光来了。
年轻的族兄弟们打趣着,在这样的场合里说得半真半假,袁樵也不能就冷脸不回话。听族兄戏言:“你位在夫人之下,怕是要夫纲不振。还不努力上进?”
被袁尚书挑来拿到这场合的就没有几个傻子,袁樵闻弦歌知雅意,也不正经回答,笑道:“我本该在夫人之下,否则是凑不成个‘良缘’的。”
兄弟们没想到他居然说这个俏皮话,哄堂大笑。
袁尚书捏着酒盏,问道:“你们居然冷静我的娇客,自躲在一边说话,说的什么?”
兄弟们笑道:“伯父、伯父,是妹妹好兆头。”都指着袁樵说“良缘”。
袁尚书微怔,旋即笑骂:“一群促狭鬼!”前因后果他略听即明,袁樵此时的回答也颇得体。既然袁樵一点也不着急,就说明这事儿没问题。笑着举杯:“你们就知道打趣兄弟!与其在那里说闲话,不如来与你们妹夫多聊聊天,他不日就要赴任,往后要见面可没有那么容易的。”
在一片“疼女婿”的取笑声中,新科妹夫被围在中间,一群大舅子小舅子热情得紧。
袁樵也不远不近地站在圆圈上,慢慢看这个进士“妹夫”,间或提醒两句任上的事情。兄弟们说他“不解风情”、“不知道怎么哄骗到了一个娘子”,新科妹夫倒听得仔细,觉得这位舅哥说的话更实用些。
袁尚书冷眼旁观,心道:【彦长怕是不日就要升迁啦,也许是要等到正旦改元之后?后生可畏呀。】
无论如何,袁氏宗族渐渐安心,只等看袁樵有个什么前程。往袁府里往来的族人也多了起来,也有邀请刘夫人等吃酒的,也有邀请梁玉去郊游的,她们有去的、也有不去的。梁玉还记得刘夫人头一回比较郑重招待她和南氏的时候在府里请的几个陪客,这几家有帖子,她多半会给面子。其他人就再斟酌。
至于地方官员的任免,她一句话也不去对桓嶷讲。这个时候,政事堂跟皇帝打擂台都不知道输赢,她跟着掺和什么呢?没看到陆皇后都不肯叫亲爹升官儿吗?她也只管吃喝玩乐,不去理会那些杂事。如此反倒与依旧蜷着的娘家人们一起得到了一些好评。
直到大雪纷飞,地方官们陆续被考完,梁玉依旧不动如山。也不能说不动,新年将至,她得准备过年,准备新年给桓嶷送的礼物。当年桓琚在的时候,她就是塞钱,现在亲外甥当皇帝,给的可不能比给桓琚的少了。
一时之间,梁玉的生活仿佛被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给充满了。
吕娘子见她如此,又有些按捺不住了。自从桓嶷登基,梁氏就稳如泰山,总觉得不趁机做点什么就太对不起之前十年的辛苦,也对不起梁玉外甥做了皇帝。
吕娘子自有她的一套道理:“三娘纵不为自己,也要为子女打算。散官与职事官,品级虽然一样,毕竟还是有区别的。”吕娘子的例子举得通俗易懂,梁玉却笑道:“何必着急呢?”她现在对这个反而不大讲究了,之前那么上赶着,好有一大半儿是为了桓嶷,现在桓嶷当了皇帝了,她实无如此迫切的愿望。
吕娘子叹道:“自来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趁别人也是乍遇新君的时候动手,等他们形成势力,你要再挤开哪个?那都比现在难。”
梁玉道:“三郎自有主张。”
吕娘子道:“那彦长呢?”
梁玉道:“他?三郎自有主张。”问来问去,她就只有这么一句话,将吕娘子噎个半死。很是叹息了一回:“三娘的爪牙都收起来了,只怕不示人以强,易为人所欺。”梁玉垂下眼睑:“上善若水。”
吕娘子想了一想,道:“也罢。又有一件,美娘明年及笄,三娘打算怎么安置她呢?”
梁玉笑道:“看她自己。她看似孤苦无依,若是我样样都给她定好了,只怕她又要苦闷不自在了。”
吕娘子点点头:“也罢。”
梁玉想了一想,又问吕娘子:“若是以后天下的官儿都以科举来取,不必看门第、看推荐,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吕娘子大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呢?”
她这么一讲,梁玉反而觉得奇怪了:“吕师素来叛逆,为何要惊恐?”能觉得女人有通力也可以作妖的人,为什么会对科举取士反而没有想法了呢?
吕娘子拍拍脑门儿,想了一阵,道:“这样的事情恐怕是不会出现的,如果有,只怕是另一场争斗的开始了。三娘不必看今年取了六十人,京城已给了他们一个雅号‘六十进士’,这并不是什么好话。进士每次取的人并不多。”
梁玉更好奇了:“还有一件事,吕师竟没有察觉吗?”
“那是什么?”
“彦长对我说过,即便是科考,也是名门子弟学问好的人更多一些。”
吕娘子莫名其妙:“本来就是这样的啊。”
【我原本还想请教吕师,看来她在这上面并不比彦长更明白呢。】梁玉有点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