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看到有人火急火燎地冲进学校。
不知是不是制服的关系，肩背也感觉更宽厚了些，把整套校服都撑得很有型，线条只在腰际收拢。
要不是微信上清远确认了这件事，凌思南都要怀疑他们是不是把他藏起来，监禁了他。
他的手上还握着一块记录的板子，本来微低着头，目光隐在镜片后，听到耳边的调侃，唇角微翘。
从高一到高三的学生在这一天齐聚校园，六中里外都布置了一番，校门口悬挂着眼花缭乱的横幅，什么“愿你来日不忘初心 六中共你砥砺前行”、“高中有多苦，大学就有多甜”、“你的未来不是梦 要认真地过每一分钟”……
笑了声，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尤为清晰。
邱善华被这笑声气极，一旁的凌邈正要开训，却看到后方不远处的跑车上，走下来一个人。
现在的男孩子发育真快啊……她有点老态龙钟地想。
她蓦地转头，对上桃花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返校日也有要求。”她都没说话，他就一眼看出了她的不满，“不按规矩拿不到毕业证。”
[明天见，宝贝。]
多么似曾相似的画面。
心中隐隐觉得又什么不对，然而具体发生了什么，父母自然不会跟她详说，只说是凌家祖母想他了，临时把他召去陪伴几天。
凌思南不情不愿，但她其实也不打算让人觉得弟弟徇私舞弊，只好照做。
结果这一转眼，又是十多天过去了。
“领结。”凌清远微微张口，嗓音悠扬。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久没听到他当面对她说话了，她觉得他的声音，更沉了一些。
她本来只是想用目光抗议，可不知怎么地，被他这样看着，脸就不自觉红了。
“后门今天锁了。”凌清远勾唇笑，“只有正门这一条路。”说完又晃了晃笔头指向身后，示意她站过去。
还在为他的一个简单的“嗯”字失落，可是很快地那边又发来一句——
“那边的同学，穿戴不规范，请站到处罚区。”
嘴角在这一刻抑制不住地上扬，凌思南不禁走向他。
明明什么都没有碰到，被笔头指着的位置却炙烫得骇人。
凌思南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
其实不是这么近距离视线接触的话，根本察觉不出什么不同，可是正因为距离这么近，她能清清楚楚从他镜片的反光里看到自己——也只有自己。
[明天可以见到面了吧！]
你搞什么幺蛾子。
凌思南愤愤地咬牙走上前，“穿得哪里不规范了你说！”
可结果却大相径庭。
翔哥凑到凌清远耳边，小声问：“那啥，什么时候我们要求罚站了？还拿不到毕业证？”
设想过无数次今天见面的情景，却怎么也没想过是这样。
时至7月中旬，清河六中这学期即将结束，高三学子也在返校日这天回到了学校。
凌清远凝着她，表情似笑非笑，笔头悠悠地……落到她微敞的锁骨处。
“凌会长，你什么时候改姓元了啊？”同为学生会干部的翔哥在边上故意打趣凌清远。
尽管来这里不到半年，尽管在这里有很不好的回忆，可她毕竟是构成自己高中人生的一部分。想到马上就要离开高中生活，多少……还是有点难受的。
举着笔的那只手，笔头朝姐姐摆了摆，一丝不苟地示意她去他身后：“同学，处罚区。”
边系边郁闷地抬眼：“……不能开个后门吗？”好歹是你姐。
返校日欸。
——还是你女朋友。
说来也烦人，哪怕是高三最后一次返校的日子，学校也要求所有高三学生必须整齐穿着校服。
这期间虽然偶尔也有和弟弟断断续续联系，但清远学年末尾有期末考试，加上她又找了份家教的工作，好像时间又回到了之前的那段日子。
意识到自己确实忘记系领结，凌思南尴尬地把手伸进背包里，掏出了银灰色的领结缎带。
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的凌思南就看到面前凌清远的肩头颤抖。
“元……清远？”
凌思南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
结果早上的闹钟被她迷迷糊糊地按掉，出门迟了，匆匆穿好校服没怎么打理的她就往公交车站赶——
清远大概又长高了。
……回到家的凌思南并没有见到凌清远。
返校日前一天，凌思南抱着这条“明天见”，兴奋地差点一宿没睡。
凌思南已经很久没见弟弟戴眼镜，此刻凌清远一派斯文，藏蓝色的校服笔挺妥帖，清俊一如初见。
凌思南站在校门口，扫视过这一条条横幅上的文字，突然眼眶就红了起来。
[嗯。]他回。
是那种，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蜕变的沉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