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会的。露芙感到酸涩的喉咙抽动得厉害,泪水就在眼眶打转,但她想起刚才杰沃登的话,拼命告诉自己——这种事不会发生的,杰沃登说过会选择她,这场婚姻不是杰沃登自愿的,他一定会要求取消。
虽然这位小公主爱哭、常惹麻烦、被绑架,也和杰沃登亲近得像恋人那样,她始终无法真的讨厌夏乐緹,因为夏乐緹无论对什么都充满了温柔热切的爱。除了每一个她认识的人,她还爱花草树木、动物、食物、山川河流,就连窗外吹进的微风都会让她喜悦地唱起爱之诗,也许正是因为她那满怀爱意的温柔,她才会被社交圈拱为世上最美丽的女人。
「又偷溜啊?」露芙汗顏。
「对了、我还以为薇吉娜跟杰沃登去找你了。」想起刚才匆匆离去的两人,露芙说。
「夏乐緹……吓我一跳。」露芙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只要没有薇吉娜以外的侍女、管家或宫廷教师在身边,那生性活泼热情的小公主总是没什么公主样。
「什么吓一跳,我喊你起码有十次了吧?」夏乐緹噘起嘴,却仍温柔地牵起露芙的手,「我都听说了哦,你和杰沃登在市集上大活跃,商队的人都感激不已,给我们王国献上好多谢礼,爸爸也很高兴,说明天要办庆典庆祝呢。」
「——露芙!」
露芙没有回话,脸色惨白。
她拼命祈祷的坚决拒绝、反抗——什么也发生。
「——公主殿下!」
「真的?我也好想抱抱看!」夏乐緹捧脸,「刚出生的小婴儿啊……那一定是充满爱的画面,我真希望我当时就在场……!」
她好想知道,有一天,当杰沃登亲手接过他们的孩子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王后陛下召见,要谈关于黑蛇的事。」他喘着气说,「请跟我一起去,现在立刻。」
夏乐緹没有恶意,她很清楚,正是因为没有恶意才更不知道从何开口,他们俩从小就那么登对。
露芙目送他们的背影,夕阳穿过拱窗,照红了走廊的地砖,他们一起奔跑的画面就
只属于两人的牧场、只属于两人的冒险、围满了餐桌的孩子、温馨的晚餐……刚才还在脑海的幻想瞬间一句话残忍地被打成碎片——杰沃登或许还会拥抱孩子,但不会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嗯……好是好……」为两人的匆忙离去感到奇怪,露芙只能愣愣点头。
杰沃登的声音恰在此时从走廊另一端传来,露芙慌忙压下自己的情绪,她们回头,看见杰沃登踏着急切地向她们跑来。
「我改天再问你那个朋友的事。」察觉不妙,杰沃登弯身,拦腰抱起薇吉娜,快步奔上阶梯,不忘回头嘱咐,「下次你跟那个朋友见面的时候也找我!我对那个人很好奇!」
「所以,我和杰沃登现在是未婚夫妻了,这终于让格萨公爵接受了!」夏乐緹像是打了一场胜战,高举双手握拳欢呼,「这样我们三人就能一直在一起了!耶!」
她抬头瞠目结舌地望着他们,看见杰沃登伴着夏乐緹转身快步离去。
「这么急吗?」夏乐緹眨眨眼,「对了,你现在是我未婚夫了哦。」
脑袋一片空白。
「因为我有事想马上就告诉你嘛!」夏乐緹说,「你不是很在意杰沃登会不会被送回公国的事吗?今天格萨公爵亲自找上来了,说一定要杰沃登回去,我就拜託爸妈想点办法……」
露芙紧张地嚥了口口水,「然后呢?」
「我是偷溜出房间的,我不知道。」夏乐緹有点心虚地缩了下肩膀。
目送杰沃登扛抱小女孩的滑稽景象,露芙不禁又微笑起来。
「哈哈哈!瞧你兴奋的!」露芙戳了下夏乐緹的脸颊。
就这样?
「不讨厌小孩啊……」她抚弄着手指,想着刚才杰沃登的回答,再次迈开步伐。
「然后——爸爸就当场决定把我许配给杰沃登。」
「我知道,刚听陛下说了。」杰沃登随口应答,「快点走了!别磨蹭!」
也许有一天,当他们不再是圣女与骑士,他们或许会在边境经营牧场,或许会踏上一场周游列国的冒险。那时,他们会有很多个孩子;那时,夏乐緹和格里嘉会时不时来访,他们可以围在温馨的餐桌边,与客人和孩子们共享一顿家常晚餐——她不禁去想像那样的画面。
嗡的一声,耳鸣遮断了听觉,夏乐緹接下来说的话她什么都听不清了。
再次想起不久前接生的新生儿,露芙欣喜地脸都红了。
「庆典?也太劳烦陛下了!」露芙开心地笑了,「我跟你说,那个小宝宝真的好可爱!」
露芙瞪大了眼。
杰沃登只是坦然地接受了,彷彿夏乐緹刚才所做的只是告知晚餐的菜色。
她肩膀一颤,转身,只见那草绿色长发的公主笑嘻嘻地站在自己身后。
他那极度平淡的反应让露芙震惊地瞪圆了眼。
呼唤的嗓音在此时将她唤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