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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儿从狗儿处回来,一进门却见果妈妈正兴高采烈地说着什么,看她神采飞扬、吐沫腥子乱喷的样子八成是出了好事,估摸是孙员外又来了?
她进屋却没见着孙员外,也不见彩儿,倒是十娘喜滋滋地坐在一旁。
十娘此刻容光焕发的样子,让她想起初见她的样子,那欢喜是真欢喜,自自然然由内而发的,不是近来常挂在脸上的强颜欢笑,看来这件好事是应在她的身上。
果然没几句话青儿已经听出了关键——原来十娘要赎身了!
这可真是大新闻,果果楼上上下下都知道果妈妈一心栽培十娘是要防老的,如今她才刚破瓜,又飚出高价,前程似锦,果妈妈怎么舍得把这棵摇钱树就这么凭白送了人?
可看她们的神情又是情愿的,不像是迫于权贵的胁迫。
青儿在心里叫了声乖乖了不得,破瓜已经是一千二百两银子了,赎身又得是什么价钱?!
哪里来的金主,如此阔绰?
薛公子要是有这个实力也不会在破瓜宴上栽跟头,难道是老客?
看他的样子倒是动了真情,只是以他的年纪,十娘怎么会如此开心地跟他走?
这可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他偌大的年纪只怕生不出孩子,有朝一日两腿一蹬归了西,十娘可怎么办?
青儿正在这里瞎Cao心,却见十娘起身告退,果妈妈倒是没有走的意思,似乎还有一车的话要说。
十娘走后,果妈妈安静了半晌,突然长叹一口气,对云娘说:
“看来还是咱娘俩缘分深,本以为日后要指着十娘养老,没想到她倒走到你的前边儿去了。才十六岁就赎身出去,这真是万般皆由命,一点不由人啊!要是那个姓张的当初家里没出事,只怕你……”
果妈妈说到这里顿了顿,尴尬地一笑:
“唉,人生无常,你也想开点儿。想当初我才来凉州时也是欢天喜地的,只当自己从火坑里跳出来,要安生过日子了,又怎么知道还会再……唉,万般不由人啊!”
云娘安慰道:“妈妈这是怎么了,这么大的好事却这样唉声叹气的,要是实在舍不得十娘,就索性推了算了。”
“呸,你就会气我!我从小看着十娘长大,把她当亲闺女似的,如今她有了好归宿,我替她开心还来不及。更何况贾姐夫的价码也出得够可以的了,看得出来是动了真情,这是十娘的造化!再往后的事谁又说得准,但凭她的命了。”
“妈妈这话是……”
“嗨,没事,我就是……老了!想起好多没用的事,我就是在想啊,要是九丫头还在,不知现在又是什么光景。我还记得她小时候和我说,破瓜那天要穿火红的嫁衣,要和好人家的女孩一样……唉,她才是得了你的真传,琴是真好,人是真俏,她那么心心念念地想离开这里……”
说到此处果妈妈已是泪流满面,把眼睛埋在左手掌中抽泣起来。
云娘忙起身换了一杯热茶放在她手边,又走到她的身后用手缓缓地摩挲她的后背,过不多时果妈妈擦干眼泪,直起腰笑笑,说道:
“我这么多年来Cao持着这份产业,总对自己说要一碗水端平,不要让姐妹们觉得我有亲有厚,心里疙疙瘩瘩的谁也不舒心。我也算是做到了,要说偏心,我就只偏过九丫头一个!唉,结果她……我现在有时候想起来还难受,这话我也只能对你说……云娘,我这人还不算坏吧?啊,你说,我还算……是个好人吧?”
“妈妈瞧您说的,您当然是大好人!要不是您,我早就没命了……”
云娘说罢眼圈一红,噼里啪啦掉下几大颗眼泪,母女二人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一会儿,果妈妈擦干了眼泪笑道:
“嗨,不想了!我这是怎么了?今儿应该开开心心的。你也是,也不劝着我点儿,还和我一道疯。呵,多好的事儿啊,一幢大宅院!咱们是什么身份?贱民!这回咱们也住住有身份的大宅子去!”
“呵,恭喜妈妈,贺喜妈妈!”
“同喜同喜……哈哈……”
二人说罢又笑作一团,云娘伺候果妈妈喝了些茶,果妈妈忽然正色道:
“世事多变,我从没想过要这么早把十娘放出去,但事情来了也不必执着,只是现在总要谋划一下将来。昨儿十娘给我透风后,我想了一晚上,十娘走后我手里就没有能撑场面的姑娘了。我想着过几天让李大娘去买几个丫头回来,还和以前一样,你再多费费心。”
云娘喜道:“妈妈说哪里话,这里就是我的家,力所能及的自然要帮忙。”
“嗯,你是个有情义的,这里就咱娘俩,和你实说了吧。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就是想在这里耗着,等你的张郎。以前我总盼着你早点回心转意,趁着年轻帮你找个好归宿。但我心里也明白,你心里是除了那个姓张的谁也容不下……”
“妈妈……”
“别插嘴,听我说完!现在情形可不同了,咱有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