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往家惠那看,看她头发、看她的腿,我立刻低头检查自己的,也较为修长,又摆了一个姿势,也略为优雅,算是满意了,抬起头。
岳嵩文走到二楼,看到家惠,家惠也看见他,岳嵩文朝她走了些,她就自动从人群里退出来,到旁边的角落去,那边一个人也没有,他们说了两句,又自动地分开,家惠回到版画前,岳嵩文又往楼下走,像电影里讲交易的默镜头。我在沙发上坐着,神清气爽,怒发冲冠,好像一只晨起的大公鸡。
学生走了一半多,楼梯那里流量松散,一下子就看见老岳了。本来他是不在这楼上课的,又新开了一个小教室在这,给另一个专业的研究生,他讲一门选修,岳嵩文走到哪都有人看,背后明显看着两个女生对着他的背指戳,每当这时候,我才觉得有了一点意思,如果仅有我们两个,这点意思也就没了。
到家门口我的气就消了,然而老岳因为心眼小,气消的慢。其实他有什么气?就是接机给我摆脸色玩我而已。我就贴着他,给他卖殷勤,岳嵩文不吐不咽,不给我好脸,也不给我坏脸。我想男的真的怎么总这个样,我是来找爹疼我的,怎么反倒让我去伺候别人?又想到就连我亲爹也要人哄。妈的,下回是不是得到坟地里找对象?
我问老岳,你跟那个女生还联系?我现在什么都说,想到什么就说出来,然后看老岳的反应,老岳好像是一个能重复使用的大体老师,任我摆布。老岳好像也感觉出我的无所谓来,重新又有些冷若冰霜,为什么要这样?既不想要我烦他,又要我爱他爱得掉渣。我故意想他感受到,主要还是争那一口气,要不总像非他不可,非他不行。不过也还是无所谓。老岳说:你看见了?他果然是很能应答的样子。我又有点厌烦,我说:就看见了呗,看见你们说话了,吃醋。岳嵩文说:金培元一会儿会来接她,让我跟她说一声。临时的事。换我张大嘴,岳嵩文说:本来不跟你说,是怕你想别的。我说:我能想什么?岳嵩文微微摇了摇头,我说:想我以前是吗。岳嵩文说:金培元总这样。那口气,好像也很不赞同、很烦金培元这一套。我想我刚刚非问这干嘛呢,我真在乎老岳跟谁说话,还是我真能管着他,还是我这样会有什么好处。现在,又是我自己烦、恶心。
岳嵩文等了十几分钟,给我发微信,问在哪,我说教学楼,他让我走到后面,他在那等。我下楼,从家惠旁边走,家惠不知道看没看见我,是刻意还是无意,只拿她瘦削的背对着我。推教学楼门的时候,我从玻璃上看见风把树都刮萎靡,把门推开,风一下子撞到我身上来,也是很爽快。
岳嵩文把车开走了,我说:生气了,这没什么吧?男人对女人的占有,完全不是爱情,不浪漫,就是拿她当自己的东西,那种因为听到一句你不许如何如何的指派就感动得不行的女的,我倒是想当,那样还能得到点快乐。我说给岳嵩文听,岳嵩文只有一声干干的笑,不是吃了瘪,而是不想接我的话,但表示他的态度。我觉得自己没劲,也觉得他没劲,不吃醋他不高兴,装吃醋逗他,他也不高兴,怎么了能伺候好他?我不就想让他高兴么。每天我们高高兴兴地过日子,不好的事不去提他,不好么。搞破鞋到底是搞一个高兴,还是搞疯了算球。
我检讨说我以后不跟你斗嘴了,我不故意那样了。岳嵩文说:我是总觉得你对金培元还有他没说下去,好像说了就会启发我什么,又是卖可怜样。我说:没有、真没有。岳嵩文说:至少,你不讨厌他。我说:嗯。当然,如果我记恨他,就也会记恨你。这话在我心里转了几转,坐电梯到喉咙,
我说:金培元什么时候来。岳嵩文说,等会吧,他在开会。我说:让我看看他们。岳嵩文说:不信我说的?我说:不是,看热闹。你说什么我都信,无所谓。岳嵩文不爱看我这样:又怎么了?真不该跟你说。岳嵩文他多能说好话,多能看脸色,多能疏导人,他不知道什么话难听吗?他非挑不好听的说,就是要治你。我简直像看见网上那种你急了哈哈哈的评论,真弄急了。我说:你们俩一路货色。岳嵩文又笑:又说起我了。我说:你们俩就是一路货色。岳嵩文说:不一样的,小程。我好想蹬一脚在他的脸上,把他的脸踩歪。我说:你不是让他跟我玩吗,等他来了,咱们一块玩。说话的时候我脑子里有家惠的裸.体,一个赤身的、白的女孩,不大的胸脯跟细扁的腰,然后是孱弱的小腿,脚上有淡青色的筋,然后我去抱她,我一样是光溜溜的,我们的肉贴在一起,我想象一切,我想女人时没有性,对佳慧、我也没有恨,只是想她的身体,然后想金培元。金培元喜欢这样,我知道他爱玩什么,他喜欢玩新鲜女孩然后把她弄得不新鲜,弄烂一个女人比让她爱他会让他更爽快。岳嵩文不玩这是他怕麻烦、怕事儿。金培元不怕,他玩得好像不怕性病也不怕死,就那么玩。岳嵩文看着我,像是在确定我是不是真的想。他们俩个在一块不是弄钱,就是弄女人,还总是毫无廉耻,堂而皇之地说。我说你那样看我干吗,岳嵩文说:你一不高兴就这样。我说:没开玩笑啊,真想过。岳嵩文说:金培元倒也说过,你跟他提的?我说:没有啊,但正好,不谋而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