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
徐子白依旧待徐子墨十分冷淡,除必要的话,可一整天不同徐子墨说一个字。好好的亲兄弟,相处起来竟比陌生人更冷淡几分。连每七天必要的那事,徐子白都是闭着眼,一言不发。
信寄出后便了无回音。
其中一人还留
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他的眼睛因蛊毒压制得好,已经渐渐能看见光,辨得明颜色了。那一双朦胧的红泪眼,已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光彩,熠熠光华闪烁。
锻身的药材已经全部熬制好了。这两天就要去了。锻身的风险极大,据那秘法上所记,古往今来想用这办法逆天改命者不计其数,最后成功者不过十人。
徐子墨十分忧心。
原来是这样。
他没什么牵挂了。
他也轻轻笑了笑:“对,他走了三个月了。”
倒是徐子白看得十分淡然:“师父采药需到许多人迹罕至之处,一向行踪不定。寻常一年半载联系不上都是正常的。这解药也只有个信罢了,真正能成,说不定我早已成了一钵黄土了。”
层关系,托了多少人,费了多少气力,也得不到徐子赤的只言片语。
他只沉默地将簸箕放在石台上,人也半坐在石台边的粗木小几上,抬头望着顶上的白梅树。
细小如指甲盖的苍叶已将落尽,嶙峋枝条上冒出几个土色小包。过不多久,这上面将会挨挨挤挤开满了四五朵白梅花,风一吹,淡灰的花影便会印在纸糊的窗户上,热热闹闹的。
话一出口,便觉得恍然。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原来他也能用这样若无其事的语气把这三个字讲出来。原来他是敢当着人承认他和徐子赤的事的
这些时日里,只要说起这件事,两人总是相对无言。
徐子墨只是松了口气。
陈皮被他捏得一塌糊涂,显然是不能要了。他苦笑,重新拿了一把陈皮,再次小心在大石台上摊平晾晒起来。许久,手却总是端不稳篾片簸箕,抖若筛糠。
大抵是习惯了吧。习惯了失去,就不会觉得难过了。心空了太久,慢慢地,也就忘记了那里曾经住过一个人。
只是,终究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也不知该问徐子白怎么会知道他和徐子赤一处,还是该问徐子白怎么知道徐子赤已经走了。话转了半晌,他还是点头:“嗯。走了。”
徐子白的蛊毒彻底压制住了。
但于现在总是一件好事。
只除了那天。
他渐渐也心灰了。
徐子白依旧淡淡的。
待徐子白回来,抱着他方才放下的篾片簸箕,继续晾晒起来,他才问:“你怎么会问起这个?”
不去想,就可以当不知道。
已经是秋日了。
无论如何,哪怕用尽任何办法,他也一定要让他活下去。
三年后,必须找到解蛊之法。
此法可二不可三。
徐子白。
好消息接二连三。
每次再碰见徐子白,他总会想到徐子赤那日的话。他不敢看徐子白的眼睛。他在害怕,害怕从那一双眼里,倒映出什么东西,让他害怕又不敢接近的东西。
他的心不静了。
一定要活下去。
徐子白一言不发,转身回屋。
徐子墨沉默。
那约莫是三个月后的一天,两人正在小院里一口青砖大井旁,白梅树下的青石台上晾晒药材。徐子白忽然头也不抬地问道:“徐子赤走了?”
剩下的,以顾圣手的医术,三年之后定然会另有办法的。
徐子白垂着头,低声道:“我见过徐子赤的脉,那是肾精亏损,加上忧思过度,精力过耗。当日,在他屋里,我只闻到了你的气息。”
现在的他已经学会了不去想。不去想徐子白为什么会生气,不去想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不去想他为什么会那样在意
徐子墨握着一把陈皮,兀得一愣。
徐子白一言不发。
找依旧是找,只是再不报希望了。不期待,便不会失望。
他依旧闲时便往徐子白处去。
徐子白依旧拣着药材,只是心烦意乱的,弄坏了好些,最后一把把药材扔在地上,赌气回屋了。
他终究也只是个懦夫。
徐子白不做声。
徐子墨放了心。
徐子墨把剩下的药材整理好,沉默着。
徐子墨在回信上,亦曾问过徐子白中的毒,曾经说过的解药是否有了头绪。他记得,上一封信中,顾圣手提及此毒他已有了头绪的。
徐子墨没有力气反驳他:“别这样说。”
他如以往般照顾徐子白。
顾圣手寄来书信,言他翻遍古籍,寻到了暂时压制蛊毒之法。只需徐子墨的心头血为引,配上一众药材,熬制后与徐子白喝下,便能压制蛊毒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