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驸马。”
陆义封谦卑颔首称是。
尹域悄然起身离席,与陆义封一道从宴会大厅的后门走出,往太平公主府的侧门而去,那里车马已备好,就等尹域出发。
尹域一路匆匆穿廊过院,夜色暗沉,凛然寒冷的空气穿透她身上厚厚的外袍,刺入皮骨,使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隐约间似乎闻到了焦油之味,她蹙起眉头,看了一眼左前方提灯的陆义封,道:
“咱们这灯用的什么油,怎么如此刺鼻?”
“不知,管事似乎刚进了一批新油,味道都不大好闻。”陆义封回答道。
尹域没再追问。两人步速极快,很快就来到侧门附近,夜色下,尹域借着微弱的灯火看到了一个提灯的人影立在侧门旁。那是个女子的剪影,长发披肩,身着一件雪白的狐皮斗篷。走近了,才看清是安娜依。她淡棕色的发在夜色里倒也十分显眼,碧绿的眸子在泛黄的灯火照耀下,显出奇异的色彩。见到尹域来,她微微躬身行了一礼,一言不发。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将尹域包裹,当她跨入车内,最后从车窗回首暗夜中的太平公主府时,仿佛落入了粘稠的松脂之中一般,逐渐窒息沉沦,竟让她一时有些喘不上气。她无法预料,这是她最后一次回望太平公主府,也是她最后一次穿梭于长安的街道。
长乐坊前往位于东市附近的千羽门总部,只需一路笔直往南。马车在夜色内匆匆行驶,经大宁、安兴两坊,忽而转向往东,钻入小巷。尹域顿觉不对,然而为时已晚,一柄寒刃斜刺里从车厢外扎入,尹域避之不及,顿时中招,被刺中右侧肋下。她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抬手去腰间拔刀,忽的反应过来她走得太过匆忙,竟然将鸿鸣刀落在了府中。她咬紧牙关,抬手一按车厢壁,强行拔出扎在自己肋下的利刃,向左侧倒去。彼时,还有一人与她同乘,此人就是安娜依。她正无动于衷地坐于原位,眼睁睁看着尹域被暗算,根本没有动手救她的打算。
尹域抬手抓住安娜依,沾满鲜血的手掌染红了她雪白的斗篷。尹域浑身疼得打摆子,面上汗出如浆,惨白如纸。她强忍着剧痛,双目死死盯着安娜依。黑暗中,她终于看清安娜依面上的表情。她看到了泪水在安娜依的眼眶中打转,她正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周身都在无助的颤抖。
尹域抬起发抖的手,从自己怀中取出了白锦金丝的发带包裹着的玉笛,将其塞入安娜依手中,颤声道:
“交给……赤糸……保护她……我信你……我信……你……”
安娜依颤抖着下颚,死死捂住自己的嘴,逼迫自己强忍住涌到嗓间的哀嚎。她抓住尹域给她的东西,飞快地塞入了自己的袖中。下一刻,马车停了下来,车厢后门被粗鲁地拉开,一人跳入车厢,举起利刃再刺。
尹域拼命向前翻滚,直接从车厢前帘滚了出去,身躯打在马背上,在马儿嘶鸣中,她踉踉跄跄滚倒在地,避开了这一刺。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已不见踪影,尹域被刺的那一下伤到了肺腑,她已然呼吸十分困难。胸口如漏气的风箱,她拼命喘息着,奋力起身向前奔跑。鲜血顺着她的身侧滚滚而下,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袍,滴落在地。夜幕中,凛冽的寒风刀割般划过她的喉头,腥甜的气息占据满她的鼻腔。
身后传来急速奔跑之声,利刃再度袭来。尹域知道自己根本跑不出去,要渡此劫,必须一拼。她拔出藏在袖筒中的匕首,转身挥舞,铛的一声,接下对方这一轮的袭击。这一转身,她便看到了陆义封冷酷无情地站在她的面前,一击未中,下一击毫不留情紧接而来,完全不给尹域喘息的余地。
尹域掌心全是汗,匕首都拿不住,她拼尽全力接了陆义封三招,匕首终于被打落,她身躯踉跄着,努力躲闪着陆义封的攻击,一步、两步、三步,伤口越挣越大,鲜血越流越多,躲避愈发吃力,左肩与右腹部再添两处刺伤,陆义封手中的三棱/刺刀,她从未见过,不知从何而来。而他的惯用手也突然换做左手,尹域所熟悉的他的所有招式尽数变得陌生,畸形的小指握在刀柄上,无比刺眼。
终于,尹域被陆义封逼入了墙角。她已然无力再反抗,浑身上下如浴鲜血,口腔内亦因为肺部受伤而返吐血沫,一片猩红。她靠着身后的墙壁瘫坐在地,陆义封的刺刀就停在她喉间,再往前刺一寸她就将告别这个世界。尹域忽而笑了,笑得无比苍凉,乃至癫狂。
“尹……御月,我真的……信了你,Yin邪之徒……”
“我知你已经起疑,今夜不杀你,我将错失良机。你放心,你死后,我会照顾好怜儿的。”“陆义封”毫无情绪地平淡说道。
“……我要你…灰飞烟灭…死无葬身之地!!!”尹域赤红双目,沙哑着嗓音嘶吼道。
“要的就是你这份癫狂愤恨,药效恐怕很好。”“陆义封”冷笑,刺刀猛然往前一桶,穿刺进入尹域的喉间。尹域双目圆睁,喉间发出呜咽沥沥之声,片刻后,生命的气息从她的双目中毫不留情地溜走,只剩下一片死寂。
安娜依下了马车,远远站在原地,未敢靠近。“陆义封”提起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