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疏说:“我不喜欢撒谎。”徐怀砚说:“那不用你撒谎,你就指一下厕所门,这样总行了吧!”谢疏抬头看他,眼神变了几下,最终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尽量。”徐怀砚心头堵着的一口气通了,笑容很快又爬上来:“这就好了嘛,改天请你吃饭,什么都行,地点你挑,我先走了!”随着关门声响起,宿舍又恢复了安静。谢疏坐了会儿,扯扯嘴角,随手将毛巾扔在一边,起身去浴室拿出上衣套上。想住外面?当然可以。不过,不是现在。第二天早上,徐怀砚在学校公告通报上看到自己的名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再三确认这个“徐怀砚”真的就是大二经管三班的“徐怀砚”之后,忍不住大骂了一声靠!“这个谢疏怎么这么不靠谱,这点儿小事都办不好?”兰乐在一旁默默道:“不惊讶,猜到了,方脑壳要是会撒谎就奇怪了,劝你还是怪怪搬回宿舍算了。”徐怀砚瞪他:“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作诗?”兰乐两眼一弯:“被通报的是你又不是我,为什么没有心情?”还是他的室友稳妥靠得住,回头得买点儿吃的犒劳犒劳。徐怀砚被他幸灾乐祸的态度气得早饭都吃不下了,梗着脖子脚步匆匆就往教室去,他要找谢疏这个罪魁祸首算账!彼时谢疏正在教室听郑为跟他同步教材进度,旁边还围了一圈的热心女同学。徐怀砚走过去“啪”地放下半瓶水,吓得几个女生抖了一下。怒发冲冠,非常生气。郑为扶了扶眼镜,呆滞地看着火冒三丈的徐怀砚:“这位大哥,你咋了?”徐怀砚没理他,自顾自在谢疏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两手抱在胸前,故作凶恶地兴师问罪。“谢疏,你坑老子!”粗鲁又不客气的话让周围的人纷纷皱起眉头。怎么谢疏才刚回来,徐怀砚就开始欺负人家?谢疏显然知道他的怒意从何而来,合上书,淡淡回望他:“通报上也有我的名字。”“是吗?”徐怀砚皱着眉头想了想,这他倒是没注意,光顾着看自己的名字了。
坐在谢疏后面的姑娘叫容雪,闻言惊讶地睁大眼睛:“谢疏,你被通报了?为什么啊?”谢疏说:“没什么,只是昨晚徐怀砚没住宿舍,被查寝的宿管发现,连坐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可是微微低垂的眼帘还有眼睛底下睫毛打下的Yin影都让他散发出一种说不出的委屈。一帮同学心疼得不行。容雪眉头都拧起来了,难得大着胆子不满地指责徐怀砚:“谢疏脾气好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他啊,人家因为你都被通报批评了,你还冲他发火,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就是,再说本来就是你的错,大二住校是规定,你违反了规定被通报也是理所当然。”“谢疏一直是个好学生,各方面都这么完美,现在因为你吃了个通报,都有污点了,你不道歉就算了,还这么蛮不讲理……”徐怀砚明明才是满腔委屈的原告方,被她们说得都有点自我怀疑了。所以其实是宿管大爷变了?明明上个学期他跟上一届打听的时候,都说这个宿管不记事管得又松,随便糊弄糊弄就过去了吗?怎么现在这么严格一查一个准?上课铃响,所有人各自回到座位。徐怀砚拿出书放在桌上,挠了挠头,冷静下来又想了想,好像谢疏确实没有搞他的理由。悄咪咪往谢疏那边靠了些,又从衣兜里掏出一条士力架放在他面前:“那啥,好像是我搞错了,跟你道歉。”谢疏有些意外地望着他,没料到他也会跟人道歉。徐怀砚说:“你干嘛这么看我,我又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谢疏点点头,表现得很大度,收起那条士力架:“没关系。”还挺好哄。徐怀砚乐了一下,想起这样的话就得回去住学校宿舍,又觉得有点难受,笑不出来了,瘪着嘴趴在桌上闷不吭声。旁边的人半天没动静。秦疏转着笔侧目望去,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徐怀砚脸朝着他的方向,碎发耷在额前,随着从窗外拂进来的微风轻轻广东。眼睛微微阖着,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Yin影,淡淡的黑眼圈昭示着他昨晚玩游戏到大半夜的战绩,那颗惹人注目的泪痣也被可怜兮兮地被压在手腕上。再往下是微微玩起的双唇,梨涡被藏起来了,不过只需要看一眼,仍旧就可以想象出它笑起来时是怎样漂亮的弧度。这么嘴贱手欠的人,睡着的样子竟然意外乖巧得像个小孩子。容雪旁边的女生从徐怀砚坐下开始就时不时就会抬头偷偷瞄一眼,最后趁着老师不注意,掏出手机对着徐怀砚飞快拍下一张照片,又飞快地转回去,喜滋滋抱着手机偷乐。小孩子又乖又好看,当然不止他一个人喜欢了。谢疏默默伸手将徐怀砚塞进抽屉的外套拿出来披在他身上。衣领往上拉一些,正好挡住他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