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磊沉默了两秒。他脸皮儿薄,最不会拉下脸求人。但黎英睿,他实在是“丁总,再给我次机会。睿信这边儿,我好好干。”丁凯复也沉默了两秒,口气软乎了点:“臭小子,上赶着不是买卖。人烦你你看不出来?”“看不出来。”肖磊咬着牙犟,“除非他亲口说。”“啊,说了啊。咳儿tui!”丁凯复咔了口痰,声音清楚点了,“假惺惺给我对象办签证儿,我说要还他个人情,他提的。那你合计我有功夫管你这些个屁事儿。给你买了31号的机票,等会儿洋辣子发你航班号。”说罢干脆地切断了通话。肖磊握着手机呆在原地。就像是被人扇了一个大嘴巴子,兜头彻腮的发起烫来。整个脑袋都是木呵呵的,一片空白。这时后排的车门响了。肖磊浑身一颤,猛地扭过头。黎英睿和他对上视线,客气地笑了下:“久等了。”那笑容尖锐如刀,狠狠攮进肖磊的胸口。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好像舞台上卖力表演的小丑。裤裆开了不自知,还以为台下的人是被表演逗笑。直到瞥见玻璃上的倒影,看到那个明晃晃的开裆裤,才骤然惊醒——原来台下人笑的,不是自己的表演,而是自己的难堪。他想要的答案,黎英睿给他了。狠狠给他了。他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恨不得!“送我回公司,今天你就下班吧。”黎英睿道。肖磊转回头,木然地轰起车子。半晌,才答了一声好。车子驶出机场,往市中心开。车内很安静,安静到能听清彼此的呼吸。“小肖,有女朋友吗?”黎英睿打破沉默。“没。”“处过没?”“没。”黎英睿沉默了会儿,又问:“喜欢女孩儿吗?”肖磊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咬紧了后槽牙:“喜欢。”“那你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黎英睿也看向后视镜,从肖磊的眼睛里寻找内容。“没看法。不关我事。”肖磊垂下眼皮,遮住眼里的情绪,“你有看法?”“也不算歧视。”黎英睿扭开脸看向窗外,“但不希望是鸣鸣。”“那你呢?要是”肖磊狠下心,又抽了把刀递给黎英睿,“要有男人追你,你怎么想?”黎英睿摸了摸下巴颏儿,眯着眼睛打量他:“大概会,觉得恶心。”
肖磊不说话了,车厢恢复了安静。车窗外天光正亮,远处的九天大桥闪着细碎的白光。两个梯形的大桥墩遥遥相望,像两张永远吻不上的嘴。【作者有话说】上部《暗里着迷》完。明天开始中部《难言之隐》。这本总共三部,五月热,六月闷,七月八月不出门。七月底,办公室空调开得很足,甚至有点冷。黎英睿冲了杯热茶,装作不经意地往外间瞟。肖磊正在和接任保镖交代事情。手里拿着个本子,声音压得很低。随着手的动作,能瞥见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迹。黎英睿有点好奇。记什么记这么多?保镖有这么多活儿?正寻思着,肖磊看了过来,和他四目相接。两人对着愣了会儿,肖磊先开口了。“黎总,方不方便进卧室?带郭亮Cao作下制氧机。”“进吧。”肖磊领着郭亮往里走。郭亮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打招呼:“黎总好,黎总好。”黎英睿敷衍地笑了下,张嘴想跟肖磊说话。可肖磊却径直从他身旁掠过,带起一阵强劲的风。他扭头看了一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机器离墙至少半个手臂。”肖磊给郭亮示范着,“前挡板摘下来,往壶里加水,不能超最高水位线。这叫鼻氧管,你把它放水杯里,有气泡就成了。这块儿不能偷懒。一定要看着气泡,别搁手试。”“好嘞,记着了。”“黎总有时候住公司,下班前所有安全出口都要锁好。”肖磊又指着窗口的木头架子,“出太阳了,记得把枕头放那儿晒晒。布痒子(灰)容易刺激哮喘。”“黎总晚上自个儿在公司?”郭亮问道。“有时候会。”“那我也把睡袋拿过来吧。这万一半夜犯病,也能照应照应。”郭亮走过去关窗,“窗户关上了嗷,要不把地上的灰都吹起来了。哮喘晚上最容易犯。”“哮喘犯病,还和白天晚上有关?”这属实是肖磊的知识盲区了,他还以为只跟生气有关。“晚上空气比白天干。哮喘不能干,容易支气管痉挛。”郭亮头头是道地解释,“黎总办公室放那么大加shi器,也这个理。”“你怎么懂这么多。”“都经验。”郭亮熟练地把床抹平,“我干这行八年了。说是保镖,主要还是伺候人。黎总交给我,你就放一百心,保证伺候得板板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