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宁身上搜出宫女的衣襟,这已经是证据确凿的对食了。之前他不信云烟阁的话是觉得无论是喻宁还是宜安都不敢做出这种事。但喻宁这么一出,在他意料之外,也算是把他的信任踩在脚下。最要紧的是,他知道他是敢对宫女出手的,那对宫妃……这人还和御景轩那么近。楚恒是信任宜安的,宜安不敢,也不会和喻宁有什么。可另一人他此时就不能保证了。若能借此机会让御景轩和御前分清关系也好。他是这么想的,但也知道他选择不见宜安,会给那些拜高踩低的后宫什么信息。他不想杀了喻宁。这两年这人也算是尽忠职守,而且太监宫女对食这种事不是大事,光他就知道不少。喻宁犯的错说不上太大,起码不致死。关上些日子派去别的地方干活就是了。可宜安此时这么不知好歹……“皇上,宜主子走了。”周山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宜妹妹还真是没有长性啊,多等等又怎么了?”楚恒莫名对旁边说风凉话的贤妃有几分厌恶,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这是御景轩的汤?”他指着周山手里端着的食盒。“回皇上,正是。刚让宫人验了送来的。就是在外面呆得久了些,颜色不好了……”楚恒对周山也有些厌恶。这人总喜欢把自己做的什么都告诉他,生怕他不知道他有做活一样。喻宁就不会如此,那人总是默默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没事的时候楚恒想不起这人,但有事找他的时候总能看见那个半躬着的身影。“先放那吧。”他指着远处的书案。这鸡汤应该是宜安自己熬的,算算时辰应该在喻宁出事前就弄上了。那就不是为了给喻宁求情才下的厨了?至于是巧合还是真的和喻宁没关系,他不敢想。“皇上不趁热尝尝宜妹妹的心意?”贤妃又在说话。那汤早就凉了,现在打开应也有一层油脂飘在上面,别说卖相,就连味道肯定也不如刚拿来的时候了。贤妃就是想从各种方面让他讨厌起宜安,楚恒都明白。眼下还是要敷衍过去,“还不饿。你在长信殿也待了半天,不回去?朕晚上去你那用晚膳。”贤妃怀有身子,用晚膳也没有别的含义,但贤妃还是高兴的。高兴于皇上陪她,也高兴于她熬走了宜安。把人送走后,楚恒盯着那个暗棕色的食盒,还是没有勇气打开。没有勇气面对那已经凉透的、不新鲜的、不应该出现在御前的汤。会不会再过几年,等宜安的颜色稍退时,他也会这么厌恶她呢?
楚恒不知道,但起码这碗汤不行。他想叫人收拾了,但又想到了喻宁和周山之间的关系。“小元子!”他不能给周山太多好脸色,这小元子好歹是喻宁提拔起来的。也算是给宜安几分面子。“把汤撤了吧。”“是。”小元子不知何事,恭顺拿着食盒退了出来,一直走到乾清宫外,没忍住打开了那食盒。扑鼻而来的是鸡汤的鲜香,金黄色的汤底上翠绿的香葱点缀其上。没有热气了,但也没有油脂,想来是被仔细撇过的。倒了有些浪费。小元子没由来这么想。但圣旨不可违背。另一边的宜安不知楚恒的想法,她连这件事的起因结果都没闹明白就莽撞去了御前。被冷风吹了一个时辰也想通了些。皇上此时不可能见她。圣上的令没有朝令夕改的。再说她和喻宁之间本来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楚恒那时没有和她计较,但越是如此,她越是为了喻宁做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就越难以解释。明白了这点后,她赶紧就从长信殿出来了。喻宁这次办事被罚,不仅是她,整个后宫应该都措手不及。她在后宫唯一的人脉也就是喻宁,别的人接近她或者被她接近,都有各自的目的。只有喻宁和她之间没有那种说不出口的利用。他们之间是大大方方的利用。而在后宫中唯一想利用她的,宜安现在明确知道的就是一个皇后。可皇后眼下被关着,再说这种会惹圣上不开心的事,皇后未必愿意帮。她这两个多月的观察,皇后这人比她都能猜得出皇上在想什么。那些皇上不喜之事,她从来不做。宜安猜测这也是皇后的宝座做得稳固的原因。可眼下她的确没了法子。御前这一遭让她明白圣上对她的恩宠也薄弱了些,眼下的当务之急除了查明皇上,究竟是为何把喻宁关进的慎行司之外,主要的还是要收回圣心。想到了皇后,宜安不由得就想到了皇后允许她接近的原因……子嗣。她笑了笑,如果此时她真的怀有身孕的话,皇上应该也不会把它晾在院中不管不顾了。看看贤妃就知道了。此时宜安才明白,那喻宁说的子嗣的重要性。被外面初春的寒风,刮了一个多时辰,她回去不免有些头疼。但也有了一出苦rou计的想法。她让整个宫的人都下了去,自己身着单衣站在院中。让馨月自己看着时辰去请太医。又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午时刚过她终于发热了。皇上不会因她病了就饶过喻宁,但她要抓紧复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