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低眉,不见众生,金刚怒目,只杀不渡,这世间,哪有那么多的慈悲,你想要的,只能你自己去拿过来,难道你想要不劳而获,别人就合该赔上一切,甚至,舍弃性命,给你做嫁衣?这是什么道理?你的脸呢?投胎的时候,落畜生道了吗?这一句句的质问,像一把锋利的刀刃,划开她自私虚伪的嘴脸。沈青鸾娇美的脸上,Yin沉得能滴出水,怒到极致,忽然笑了,笑得很狰狞。她恶毒道:我原想着,告诉你那个秘密,我们各取所需,皆大欢喜,既然你自己不想知道,那这辈子,你就做一个可笑又可悲的可怜虫,一辈子被人利用,受人欺瞒!沈青黎勾着唇角,微笑地看着她:这世上,还有比嫁给景昭更可怜可笑的?二妹妹,你还不如就嫁给太监,至少,父亲为了沈家的颜面,还愿意为你周旋。杀人诛心,刽子手的砍头刀都不过如此!沈青鸾被狠狠戳中心窝子,只觉得一股子怒火直往脑袋上冲,气得她想冲上去将沈青黎撕碎。她双目赤红得犹如覆了一层血翳,恨恨地盯着沈青黎:大姐姐也别得意,北燕没有再战之力,陛下不需要玄甲军,宴王府又能风光多久?大姐姐,我倒要看看,你能过什么好日子!撂下这一句,拂袖就走。街上,有马车相撞,路被堵住了。车夫赶着马车改道,周遭忽然安静了下来,偶尔,夹着一两句听不懂的外邦话。沈青鸾掀开车帘往外看,当看到驿馆的匾额时,眼底似有Jing光乍现。她嘴角缓缓扬起。她不会认命的!她一定能为自己谋得后路!沈青黎不肯帮她,让她后悔去!雅间里,沈青黎悠然地喝着茶,她又点了一壶新茶,看起来,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让人给周嬷嬷传信,约周嬷嬷在茶楼相见。沈青黎从来没有怀疑过原主的身世,以为沈青鸾知道原主流落乡野更深层的内情。沈青鸾都能知道的事情,身为沈夫人的心腹,周嬷嬷只会知道的更多。沈夫人虽然被禁足在佛堂里,但周嬷嬷依然管着内务,她得了信,找了个由头就出府了。周嬷嬷对沈青黎的忌惮极深,见着她很是恭敬客气,再无当初的跋扈刁难。她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老奴见过大小姐,不知大小姐找老奴是为了何事?嬷嬷不必拘谨,沈青黎示意周嬷嬷坐下,微微一笑,今日请嬷嬷来,是有些旧事,想请教嬷嬷。
周嬷嬷道了句不敢当,语气越发恭谨:凡老奴知道的,定如实相告。之前,我问过嬷嬷,为何母亲如此恨我,嬷嬷说,母亲生我的时候九死一生,又有算命的,说我命格太硬,克六亲,母亲不喜,才给了赵氏可乘之机。周嬷嬷没想到她会重提这事,心里咯噔了一下,暗暗捏着手指道:正是如此。沈青黎眼睫微抬,直直地盯着她:可今日,二妹妹却告诉我,并非如此。周嬷嬷被她看得心头直跳,一滴汗,从额角滑了下来。 隐瞒周嬷嬷思绪转得飞快,斟酌着道:自从昭王受伤后,二小姐的脾气就有些古怪,实在是当不得真。沈青黎声音带着笑意:嬷嬷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沈崇也不可能一直将沈夫人关在佛堂,她身为当家主母,沈青鸾出嫁,自然要亲自Cao持。所以,沈崇虽然收了沈夫人的掌家权,却没有换掉她的人,后宅内务,还是周嬷嬷帮着打理。只要沈夫人在一日,南珠的事情,就必须得捂死。周嬷嬷脚底升起一股寒气,娓娓劝说道:并非老奴恶意欺瞒,事情原本就是如此,大小姐如今有了大造化,何必再抓着过往之事,人应该往前走。沈青黎道:人都有来路,若不弄清楚,又怎么看得清归路?二妹妹好心指点,还请嬷嬷如t刚才所言的那般,如实相告。周嬷嬷看着沈青鸾长大,对她是真心的疼爱,如今,也忍不住失望,甚至生出一丝怨恨。真不知道她在发什么疯,净添乱。老奴说的都是实情,南珠是老奴的心头rou,老奴怎敢拿她的性命来赌?老奴对大小姐绝无半点隐瞒。周嬷嬷说得诚恳,只差指天发誓了。无半点隐瞒?沈青黎淡淡一笑,笑意逐渐寒凉,不见得吧。周嬷嬷藏在袖中的手颤了一下,硬着头皮,辩解道:大小姐,您若还未回府,只是个寻常的乡野丫头,老奴或许会将事情瞒得死死的,可您如今都已认祖归宗,您是主子,老奴犯不着赔上全家的性命和前程。嬷嬷还是不说实话,沈青黎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寒,无一丝笑意,二妹妹有事相求,就不会无的放矢,嬷嬷拿这样的说辞糊弄我,当真觉得我会信吗?周嬷嬷嘴唇嗫嚅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像一只手,紧紧地攥住她的心口,让她喘不上气来。但有些事情,拔出萝卜带出泥,就像只能深埋在Yin暗里的秘密,一旦现于人前,无异于是将天捅出一个窟窿,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