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夫人也没比他大多少,却清艳绝lun,雍容高贵,一看就是高门世家的夫人。这些人最不讲道理,视人命如草芥,原以为会惹来一顿毒打,但他发现,醒来后,整个人轻快了很多,嘴里苦苦的,是汤药的味道。他看向沈青黎的目光一时就有些复杂,抿着唇,问道:是你救了我?嗯,是我。退了烧,人也Jing神多了,少年起身,就要下榻道谢。他穿着寻常,却干净整洁,能看出极有教养。沈青黎阻止他:你有恙在身,这些虚礼就免了,举手之劳而已。少年还是执着地给她行了个大礼:夫人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请受我一拜。人都有困顿之时,不必如此。沈青黎示意锦一将人扶了起来,又让伙计送来一些清淡的饮食。少年端起红枣粥,埋头吃了起来,越吃,眼眶越红,一滴眼泪从他眼里掉下,落进了粥里。他见惯了人间冷暖,诡谲算计,已经很久没感受过旁人的善意了。少年人总是满身傲骨,不愿让人瞧见狼狈与脆弱。沈青黎假装没有看见,回身继续看向戏台。戏台上,已经换了另一出戏,唱的是醉打金枝。许久,一桌的饭菜少年都吃完了。他起身,朝沈青黎拱手道:多谢夫人,叨扰夫人了。无妨,沈青黎指着桌子上的那几副药,说道,记得按时服药。少年道了声谢,拿起桌上的药,忽然道:我叫阿钺,不知夫人如何少年不由红了脸。问一个女子名讳,有些冒昧和失礼,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恩情,他这辈子都不会忘的,他想记住恩人,日后若有机会,再行报答。明明年岁不大,看着却十分老成,神情很是窘迫,但眸光却干t净明亮。沈青黎笑了:我是医者,见死不救,有失本心,真不用放在心上。少年闻言,又朝她拱手作了一揖才离开。厢房里静了下来,沈青黎拿了个果子啃着,继续看戏。等看完这出醉打金枝,她才离开戏楼。王妃可要再逛逛?锦一问道。不了,回府吧。沈青黎想着明日去一趟庄子,看那些苞米长得怎么样了,谁知道一回去,萧伯就抱了一摞账本过来。家大业大,有时候也挺烦恼的。沈青黎忙着看账,算盘拨得飞起。
两日后,谢管家送来了鬼兰,她用药ye先养着。这两日忙着看账本,都忘了北燕和南疆的后续。沈青黎问道:刘将军死了吗?锦一点头道:被圣蛊殿的人用蛊毒死了。沈青黎唇角带笑,他就知道燕寒保不住刘将军,刘将军是北燕大将,他一死,北燕能拿得出手的将军就不多了。两国使臣打起来了?南霁云挑唆圣蛊殿的人,给伏长老报仇,那些蛊师不要命地刺杀北燕使臣,最后,两败俱伤。南霁云果真是个狠的。 游说伏长老一死,南霁云的处境顿时豁然开朗。圣蛊殿的弟子全栽他手上了。阿阙几人死的死,受伤的受伤的,他再下黑手,那些受了伤的,最终也伤重不治,死了。暗桩被拔除一事,便可以全都推到伏长老的身上。唯一的麻烦,就是蛊师了。毕竟,他是圣蛊殿的大长老。南霁云烹了好茶,亲自给蛊师盛了一盏,全然没有皇族贵胄的架子。他怅然地叹了一口气:此番来长安,本是为了寻百蛊王,不但蛊珠丢了,还搭上了伏长老的性命。蛊师垂眸喝着茶,姿态闲适,仿佛伏长老几人死不死,他压根就不在意。南霁云眸光微闪,又道:北燕欺人太甚,若就这么算了,日后谁都能踩南疆一脚,我们不日就要启程回去,长老可要回圣蛊殿?我们可一道同行。蛊师淡淡道:这边的事情还没完,暂时不回去。主人没让他走,他不能走离开。南霁云好奇道:长老来长安都快一年了,什么事情如此棘手,可需要帮忙?蛊师神情冷淡,漠然道:一些私事,世子还是莫要多问。南霁云脸上笑意不减,见他一盏茶喝完,又添了一盏。今日请长老过来,是有事想请长老帮忙。何事?初到长安时,伏长老急于找到百蛊王,动用了暗桩,被晋元帝察觉,连根拔起,如今,伏长老和圣蛊殿的其他人全都枉死,长老也知道,皇族和圣蛊殿之间南霁云颇为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再往下说。蛊师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要我上书陛下,陈情此事?此事本不该将长老牵扯进来,只是,若由我跟皇祖父提起,圣蛊殿那边恐要误会我排除异己,皇族和圣蛊殿若起龃龉,绝非百姓之幸,还请长老帮我一回。